凌枫出了洞口,便往另一旁的洞口而去,石佛底下共有四处大同小异的入口,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不同。且四个洞口相通,想顺利找到通往山上的入口,外人基本不可能。
方凌然见凌枫出来,又从旁侧的洞口进去,却不见了方才与他通行的二人,心想他要跟之人,是凌枫,也未考量他何故要与他们散开来走,便直接跟着他进了另一个石洞。
只是,他方才入洞片刻,眼见就要追上前面的人,却在一处拐道失了踪迹。
望着前方陡然出现的四道岔口,方凌然顿时一阵懊恼。
他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这可怎么向师兄交代?
无奈之际,他随意选了一条靠左边的岔口,小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又回到石佛底座下的入口处。
他怔愣了半晌,不死心地又跑进去,从其他岔口而去,结果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入口。
绕是轻功极好的他,经过四次折腾,也有些泄气了。
方凌然懊恼地望了望这寺庙后山,最后决定先回去告诉师兄,遂苦着一张脸离开了。
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他明明跟得很紧,那男的是怎么突然不见了的?
跟丢了人,师兄又该骂他了!
午膳时分,杜凌萱撑着尚觉绵软的身子起来喝了一碗白粥,见香荷离开后,她微阖的眸子倏然睁开,披了一件白裘披风,下了床,缓缓走到窗边,倚在窗户一侧,感受着从间隙不断涌入的冷风吹得双颊渐渐冰冷,仿佛精神了许多。
想起昨夜假山遇袭之事,直觉告诉她,那个人,正是紫叶。
对于紫叶,她仍记得青云山庄里那个陪伴过几日的女子,那个左脸上有类似黑色胎记的女子。
她既然深谙毒性,那当日自己动了手脚的茶水,倒是显得有些小儿科了。
如今想来 她是喜欢燕南瑾的吧,才会担心戴罪之身的自己拖累了他,以致于明知那水里有迷药,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下。
以致于三番五次想抓自己,却只是为了燕南瑾!
杜凌萱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幽寂的素颜上,清灵的眸子里似雾霭沉沉。
有些人一旦动了情,自此那人的一点一滴,皆入眼成痴、成情,劫数难逃。
紫叶是…
燕南瑾是…
烟霞是…
还有…?
“是谁在外面?”窗户上投来一抹黑影,许久未动,那黑影似隔着薄薄的窗户纸要将她望穿。杜凌萱直起身子,却未开窗,看着黑影,清冷的语气仿佛一潭秋湖。
外面之人,不会是段铭枫,不会是香荷。
“王妃……”窗外传来夏乔楚低沉压抑的声音。
一声“王妃”似饱含了无尽的怆然,欲言又止的隐忍,戚戚欲诉的怜悯,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的低沉,令杜凌萱心中一涩,言语间却冷清依旧。
香荷说,莫离的棍刑,是他亲自执行。
亲手将自己在意之人打得皮开肉绽却无能为力,那种痛,杜凌萱即便只是想着,就已觉得心中闷得生疼。
何况,那罪魁祸首,就是她杜凌萱。
“大人有事?”一想起莫离浑身是血躺在黑屋的模样,她几乎不敢面对夏乔楚。
“莫离与属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护得王妃周全。”
他一字一句,像誓言,掷地有声,清晰而沉重,却敲得杜凌萱心口愈发疼得厉害。
她之于他们,不过是萍水而交,甚至是累及之人。
如此诸心守护,她如何承得了这般重情!
“大人莫不是表错了立场?”杜凌萱稳稳了心底深处不断涌起欲将她淹没的浪潮,气息尤弱的声音里尽是冷漠的嘲讽之意。
她本孑然一身,却无端生了这么多羁绊,赵义生夫妇,段铭枫,夏乔楚,莫离……该觉得幸运么?
呵呵,若还恨着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