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觉解气,但也有些害怕,怕她冲来对我一阵暴打。
毕竟我是她阶下之囚,如果她气急了,发狂了,说不定会打死我,她家大势大,最多就是暂时贬谪。若是如此,我岂不亏大了?
我表面强作镇定,而内心忐忑不安,心道,她狂暴发作之后,我怎么做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免受伤害?
谁知,冯冼惟忠对我怒目而视片刻,忽朗声道:“本官骂了你,你也骂了本官,今后,不许你再出恶言。”
这话让我一愣,不知她究竟是何心思,思忖片刻,道:“你对我用刑折磨,如何折中?”
冯冼惟忠突现狂怒之色,手指我面,唾沫飞溅地吼道:“本官为朝廷尽忠,拷打尔贼,乃是国法所允,天经地义,何言折中?若非顾念大唐内外不见男子,何须体恤你这狗贼?此时早将你双股鞭烂!”
这话奴气十足,语气狠毒,我气得发抖,竟无法出言。
如果要辩论的话,她还真的不配做对手。
以她这般愚忠,对她讲天赋人权、人生来是自由的,人天生有权反抗专制暴政等,岂非对牛弹琴?
其实,便是在我穿越前的时代,这些道理也不是人人都明白的。
我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词,只得以骂对骂,以污言对秽语,乃白她一眼,愤愤道:“你无非狗仗人势!你莫猖狂,你若有种便杀了我,不然今后你若落我手里,看我如何收拾你!定将你双股鞭烂!”
只见她再度怒容满面,充血的双目圆睁如铃,嘴畔肌肉抽搐,牙齿微微相摩,咔咔有声,右拳紧紧攥起。
我见她激怒至此,不禁再生惊惧,偏过头,不看她,暗忖:“若敢打我,就和你硬拼!谅你也不敢打死我!”
我在毯子覆盖下,攥紧拳头,以待还击。
不料,片刻不见动静。
卯足了劲等待敌人,却一直不见其踪,十分煎熬,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
却见她怒气基本消散,想是她自己忍了气,吞了声。
我不禁一阵高兴,竟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笑让她眼一瞪,愣愣神,怒道:“笑甚?”
我冷笑道:“你口口声声甚么朝廷律法,难道律法不许人笑?”
看她神情,竟似想笑,却终没有笑,望我片刻,道:“你只管去笑。”
我道:“你令人笑,人便去笑?”此言一出,自感对她的积恨,消失大半,至少不想再骂她了。
我转过头,不看她,但我的余光察觉到,她在看着我。
不一刻,冯冼惟忠道:“朝廷诏令未至之前,你最好养好身体,以应朝廷召唤。莫道是奉本官之命。你亦不愿伤痛缠身?”
她这话柔和许多。或许,她也意识到了我和她之间的愤怨暂时有所消解。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的气又上来了,转过头瞪着她,愤愤道:“谁愿伤痛缠身?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也一瞪眼,看来是想发作,须臾,却摇摇头,神色平和下来,叹息一声,道:“本官可为你疗伤。区区皮肉小伤,数日便可痊愈。”
既能打人,也能疗伤,看来,她真是打人专家。
我当然想尽快养好伤,但是,她拷打我,又来医我,无法忍受。
我道:“拷人者,岂有资格为人疗伤?另选人来。”
冯冼惟忠微微冷笑,鼻孔冷嗤一声,道:“此事岂可声张?你不愿就医,那便罢了。”说着,转身开门出去。
我不知她为何出去,只得等着。
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她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大木箱,走过来,将木箱放我床前,道:“自去果腹好了。若要如厕,到那边。”
她指一指室内一隅,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