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不知从哪里掏出把瓜子,吐了片瓜子皮到阿鹞脚下。
阿鹞往后瑟缩,拒绝了婉娘邀请一同嗑瓜子的好意,摆摆手说:“我不爱磕瓜子。”
婉娘白眼:“矫情!”
阿鹞联想她前后几番话,料想她绑架她是为图财,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我爹爹只我一个女儿,历来疼我,你想要多少银两他都会给你,只求你别伤害我。”
婉娘点头:“自然。”
这么好说话?阿鹞不禁蒙了,她虽未曾被绑架过,但话本子看得不少,想那些山匪,一旦收到赎金就会杀人,眼前的女子当真会放过她吗?
她也真是倒了大霉,作何想不开登周雅的马车?稀里糊涂遭人掳劫。
这人不会是周雅的同党吧?
她狐疑地扫了眼婉娘,婉娘笑眯眯冲她眨眼。
她赶忙收回视线。
他们约是申时离开的湖田窑,中途打发了驾马的小厮,弃车走到偏僻之所,而后她被打晕带到此处。
风火神庙人杰地灵,祭祀烧香的往来不断,他们得在外头等到天黑才能进来,眼下月正中天,应临近子时了。
阿鹞饿了半下午,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她有些羞愧,不敢看婉娘。
婉娘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给她松了手腕的束缚,丢过去一块烀饼。烀饼硬邦邦的,磕在地上还翻了个面。
“将就着吃吧。”婉娘看天,“吃完这饼,也该上路了。”
“什、什么意思?”
婉娘起身,站在檐下回头看她。
在庄严的神庙衬托下,她苍白且因疲惫过度凹陷的的面孔像极了鬼魅。
尤其当她笑时,那声音轻而细,带着股怨念,又似不平,让人毛骨悚然。
“小丫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撞到我头上。眼下我正被全城追捕,恐怕是出不去了,但我婉娘是何许人也,头掉了也就碗大的疤,怎会怕死?不过嘛,老娘要死也要死得壮烈,要让那张狗给我陪葬!可惜了,你如花似玉的年纪,还没嫁人,就要和我一起做鬼了。”
婉娘大笑起来,“听说地府也有些美男子,你别怕,到了那底下,我必给你寻个最好的。”
阿鹞已分辨不清她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死啊地府之类的,吓得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不停求饶:“我爹爹会给你赎金,你要多少都行。我还小,不想死,求你放了我。”
“赎金?呵,如今我兄弟们都死了,还要那玩意干什么?”
是了,原本她并没有打算玉石俱焚,只想着躲一阵子,待过了风口再逃,没想到在马车上偶然听到都蛮的战况。
夏瑛屠寨,兄弟们折损过半。眼下她被困江右,无力回天,就算赶回去,怕也只能给他们收尸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和张文思血拼到底。若不是他唆使,以绝世名器利诱,他们怎会举事?怎会碰上夏瑛那个活阎王!
拉个始作俑者当垫背,至少这趟没白跑。
阿鹞看她神色越发狠厉,吓得直哆嗦:“你、你不要赎金?那你要什么?!”
她实在搞不明白。
哪有绑匪不要钱还杀人的?她哪里得罪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