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摇了摇头,对春月道:“你告诉他,现而今我这边还有一炉子药要烧,晚点我过去找他。”
漱玉和王觉都是十分有分寸的人,日日跟在他们身边的春月自然也有点儿耿直,以她的认知,主君的话就该无有不应,缙云的态度令她不知该如何回话,又不敢开口劝缙云,只能便傻愣愣地站在一边干着急。
阿南看出她的小心思,便安慰她,轻声笑道:“不妨事的,先生同主君交好,如实回禀便是了。”
这庄子里所有人皆是下人,但缙云是客,且是十分重要的客人。从来到这里开始,缙云便专心做药丸,这庄子里吃得简单,穿得淳朴,都不大讲究,唯独这药庐,是怎么都不委屈的。
春月听了阿南的话,忙应了,这才退走。
缙云瞧着杯子里的热茶,水汽氤氲,袅袅而起,似梦如幻,想到什么,兀自一笑。
小芙本心里眼里就只有一个缙云,不在乎什么家主,如今瞧见缙云嘴角一抹笑,更来了精神,拨弄着茶刷,非得在白色的茶沫上作画。
缙云笑盈盈地打袖袋,从里头掏出几块儿肉干,找了个就手的盘子放好,摆在桌子正中央,笑道,“新得的,你们都尝尝。
“都是我的了!”小芙将画好的茶端过去,轻轻放在缙云面前,大咧咧地笑着,直接将盘子端到她面前,拿起一块儿肉干就往嘴里送。
“南姑娘不吃一点儿吗?”缙云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茶汤,笑着道谢,又看向在一旁抿嘴偷笑的阿南。
“她素来不爱吃这些!”小芙不等阿南回话,便笑答,“就爱个云片糕!”
正说话,又有个小丫头子急匆匆跑过来,这回来的是冬林,她压低声音对阿南道:“南姑娘,玉婶儿让你到后头账房里去一趟!”
“是不是觉叔又不舒服了?”缙云放下杯子站起来,“我同你们一起去!”
冬林笑得十分不自然,连连摆手:“小事而已,先生自便,玉婶儿说就是让南姑娘去一趟便是。”
“是啊,玉婶儿能有什么大事!坐下吧,我这杯茶打算画竹,你不是最喜欢竹吗?”小芙扯住缙云的袖子往下拉。
阿南和冬林一路,却被她带到厨房,玉婶儿见她来了,便随手把托盘往她手上一丢,自己空了双手,正色道:“端好东西跟我来。”
阿南跟着她出了小院,又往最里头地院落走。
瞧着漱玉兴高采烈的样子,她默默吐了一口气。
院门不大,没有题字,有两个目不斜视的侍卫站岗,都认识漱玉,连带着也没盘问她。
两人顺利入了大门,绕过一个题字的照壁,两侧长廊将一方院落围住,屋舍朴素,青石板坑洼,长廊年久失风蚀,却打扫得纤尘不染。
阿南随着漱玉沿左侧长廊往正屋去,目光却不自觉停留在院内的两排木架子上。
一排全是长枪,一排摆满刀剑,日落昏黄的光影下,隐隐透着丝丝森冷,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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