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是个闷葫芦,九岭也是个闷葫芦,两个闷葫芦凑一块儿,这都多少日子了,陈娘子心里的误会愣是没解开,一口水都没喝过,你说说,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必安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若不是今早九岭跑到我屋里去说了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
阿南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你今日去看陈娘子了么?”
“去了!”必安回头瞥了一眼食盒,“非但去看了,还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阿南冲他挑了挑眉,他这才无奈地道:“可她还是没有动,我想着或许是咱们这边的伙食不大对胃口,喔,对了!”
说了这么一大堆的废话,他总算想起自己到这边的目的了:“我想着,若是咱们能给陈娘子单做些好吃的,或许能管用。”
阿南蓦地想起那日女子决绝的泪眼,默默的低下头去。
少倾,漱玉打外头进来,面露喜色,拉住她的手,笑道:“觉叔去打听了,秦浚说,那是明兴的媳妇儿陈氏,不是主君的风流债!”
说到这里,漱玉有些伤感,低声道:“明兴媳妇儿没来过,咱们谁也没见过,明兴是常到咱们庄子上来的,饶是我,也见过几次,人又和善又开朗,和他那媳妇儿是真登对!真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阿南眼眶发红,回想起前世的种种,万千惆怅末了只化作一声轻叹。
漱玉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怅然道:“都言男子三妻四妾是寻常,可平心而论,哪个女子真能甘愿?”
“你是个好的,什么事都最通透不过,只有一桩,你可要记牢了,”说到这里,她再将阿南的手握紧,继续道,“你若真心爱主君,就咱们这样的出身,一颗玲珑心反倒没什么好处。”
“有酒吗?”她抬头,笑着问漱玉。
陈氏安置在客房内,如枯槁一般躺在床上,悄无声息。
庄子里女眷很少,都是各处管事的婆子,春月和冬林伺候在屋里,正是不谙世事的年纪,只想得到顽皮,哪里能顾及床上心如死灰的女子,床头的餐食早已冷了,只顾在廊下逗虫子。
阿南将手里的绿豆糕和两个酒坛子小心翼翼放在她窗边的小柜上,在她床沿轻轻坐下。
她实在瘦得可怜,手臂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乍一看像枯枝。脸色惨白中透着铁青,两只眼睛瞪得很大,眼神却涣散,宛如黑洞,毫无生气。
连日来的绝食令她气若游丝,软弱无力,阿南瞧着她,明明只占了床榻的一个角落,可将死之人的绝望却笼罩着整个房间,连空气都快结成冰了。
站在一旁的阿南,也不由得心口一窒。
陈娘子许是认出了阿南,轻轻蠕了蠕干裂的嘴唇,立马渗出几粒细密的血珠,不知是没有开口力气,还是没有活下去欲望,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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