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日离开窗边说:“是,我想了一下,是不是捐点款给那些受伤的人?您最好不要出面,让我去医院慰问,这样组织里的人也不会说三道四。”
阿布杜拉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说:“这个想法不错,那些受伤的人,很多是我们维族人嘛?出面去慰问一下,正是真主的安排。嗯,你比以前成熟多了,照你说的办。另外,这段时间不要跟任何组织联系,包括海达尔、买买提。”
凯日眼睛一转说:“我们是不是回乌市去?我担心他们会找上门。”
“也好,在南疆也没多大意义了。哦,海达尔现在在哪?”阿布杜拉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凯日马上去斟茶:“应该在和库吧?我看司马义那架势是想长期设据点。”
“海达尔这个人小心得很,他不会冒险呆在和库的。”
“他能到哪儿去呢?除非去了乡下?”
“你突然聪明起来了。”阿布杜拉嘴角露出微笑。
凯日转身像自言自语:“真是在乡下?在乡下能干什么呢?除了比较安全。海达尔的野心那么大,他不会……”
阿布杜拉打断道:“这你就不懂了。唉,如果你有海达尔一半的脑子,我就不用这么累了。”
“是,会长,我知道很多地方我让您失望了。”凯日走到窗边拉窗帘,一脸酸痛。
阿布杜拉又端起茶碗:“你不要不高兴。我们需要各方面的人材,搞经济,他们不如你。搞军事,当然是海达尔最强,但是搞政治,你们又不如买买提。大家如果团结起来,独立的一天,也就不远了。唉!”
“会长,有您的领导,我们这一盘散沙会聚成一座宝塔的。”凯日脸色又开了。
“但愿如此。唉!”阿布杜拉突然变得很伤感,“我们在国内这样苦苦支撑,可能到头来,都是为别人做嫁衣啊!”
凯日惊道:“您是指……哈桑?”阿布杜拉起身,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望,南疆夏日一碧如洗的天空比乌市好看多了。
“以前,我怀疑海达尔的野心,那天看了哈桑召开记者招待会讲的话,我才发现,野心最大的是他。他从来和我们没什么分歧,我们说什么,他都赞成。估计他对海达尔也这样。这就是他实现野心的策略。”阿布杜拉对着天空讲话。
凯日摸不着头脑,眨巴眼望。
“我也是才想明白的。”阿布杜拉离开窗边,“知道吗?我们在国内,无论干什么,都得偷偷进行,像这次的大行动,谁敢跳出来说,是我干的,是我指挥的。国外就不用怕这些,还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声明是他策划了所有的行动。你想想,这么一来,西方那些国家,肯定把他当成一个流亡领袖看待,我们不过是在帮他打工。”
“对,对,对!这个混蛋,居然要会长替他打工?”凯日恍然大悟。
阿布杜拉坐回沙发说:“人难免有私心,但从大局着想,没有他在国外张扬也不行,那样,国际上不会知道有我们这些人,为了争取民族独立而苦苦反抗。”
“那倒是,他至少可以多争取一些国际舆论对我们的关注。不过,我们也太窝囊了!” 凯日对眼前这个老人是五体投地。
“成熟的石榴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摘了。”阿布杜拉果盘里抓起一颗艳丽的石榴,“再耐心等一等,石榴树护理得差不多了,交给海达尔负责吧,他喜欢在国内称王称霸,成全他。那时,我们到国外摘石榴去。”
凯日搓手笑道:“原来会长您早有打算。”
阿布杜拉闭上眼睛,梦呓般地说:“我是不放心……现在大伙团结在一起了,我的使命,差不多了。”
刘丽没有死,不过被消防队员从瓦砾中挖出来已经昏迷不醒。如今,她静静地躺病房里。与她同病房的是三个受伤的宾馆服务员。
“哦,忘了问,你们几位在宾馆做什么具体工作?”程万里和多里坤站在病房门边了解情况。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女人指病床上的人介绍:“她是我们的礼仪小姐,给大门压断了一只手,她是总台服务员,让墙上掉下的几个钟给砸了,身上尽碎玻璃,伤得最重。她也是总台的服务员,她最幸运,就是肩膀被划破皮。哦,我是大堂副理,我刚好休班。”
“里面那位又是谁?”程万里手指刘丽。刘丽头脸满是绷带和插管,眼睛也被蒙上了,只露出嘴巴和鼻子。
中年女人道:“不知道,不是我们宾馆的,估计是行人。刚做完手术,好像头部和眼睛受伤了。”
“她身上没有证件么?”多里昆问。
“听医生讲,她身上什么也没有,进来就是昏迷的。”中年妇女一脸同情,“唉,她家里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真是倒霉啊,偏偏那时候路过……”
程万里收起笔记本说:“谢谢了,非常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你们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如果以后还有什么问题,可能会再次打扰。好,祝你们早日康复,再见。”
离开病房的时候,程万里又望了刘丽一眼,她身上穿的米黄色裙子有点眼熟,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