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他……他没有吸取火星人能量的方法……我要消失了,我真的要消失了,救我……救救我,给我能量……还给我能量……”他空有六只手臂,现在却一只都不能动,全部嵌在冰块里。
更为诡异的是,那些冰层的厚道正在增加,根本无须从空气里吸收水分,而是将火星人身体内部的液体一层一层地解析出来,然后凝固为冰。
几分钟前,他还是掌控大局、无所不能的统治者,现在却成了向我求救的弱者,这个变化来得实在是太离奇了。我回头望了一眼航天器上那扇敞开的小门,冰层正呈现出一种加速膨胀的态势,从门口溢出来之后,沿着舷梯向下发展,或许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满地都将铺满冰块,把这里变成一个冷冰冰的世界。
“到底怎么回事?能量消失会引起空间温度急剧下降,你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合作——”就在此时,航天器的外壁上迅速出现了一层白霜,紧接着,白霜升级为薄冰,形成了一只壮观的巨大冰柱。
“能量是火星人的生命之源,没有……没有能量,任何星球都会被冰雪覆盖,我完了,你们也跟着完了……这里将是冰的世界……又一个巨大的冰川世纪将从这里开始……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他努力地摇着头,把脖子上的冰块抖碎,并且试图转动手臂,从冰块里挣脱出来。
目前情况下,我可以帮他打碎冰层,把他解放出来,但我必须考虑一下那样的后果。坚冰的严寒威胁与他造成的恐怖杀戮相比,我宁愿选择前者。
“救救……我……”他发现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只好艰难地转向我。
我缓缓地摇头:“除非你告诉我,哪一条是脱离这个空间的正确路线?”那么多洞口,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一一试探,并且冰块延展的速度如此之快,我和苏伦即使将内力发挥到最强,也总有真气枯竭之时。
“好,我告诉你,但是就算你能找到最正确的入口,通道中间……部分仍然有一个更为复杂的迷宫。我试过、很多聪明人也试过,根本无法通过,找到唯一的出口……”他艰难地转动脖子,望着苏伦站立的方位。
我拖着他的一只手臂,快速奔向苏伦,冰块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此刻,地面上也渐渐渗出了白霜,我浑身上下都感觉到了四面八方涌来的刺骨寒意。
“风哥哥,出口就在五角星的顶点位置,我们可以从那里离开。”苏伦皱着的眉头终于疏解开来。
“对……就是那里,带我一起……离开吧……”幻像魔越来越虚弱,他放弃了挣扎,脖子立刻被薄冰覆盖起来,“我不想死,不想死……”如果他停止开口说话,想必嘴也会很快被封住,永远都不能开口了。
“风哥哥,我们走?”苏伦转身,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
我忽然有了一丝迟疑,谨慎地问:“苏伦,你没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吧?”那种光彩是不属于她的,像是另外一个人——藤迦所拥有的。记得在幽篁水郡里见到藤迦生命枯竭时的最后一幕里,她也是这样突然间神采飞扬,仿佛一下子窥见了生命的真谛一样。
“我?我很好,咱们走,不要再耽搁下去了。”苏伦的目光远眺向那个巨大的航天器。
现在,它从头到底都是白色的,被一层厚厚的坚冰包裹着。毫无疑问,它的内部也充满了膨胀力巨大的冰块,在里外力量夹击之下,航天器的金属外壁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似乎随时都会四分五裂开来。
“我在前面带路——”她将军用手表扣在手腕上,随即向着连接那洞口的滑道奔去。
我的心情陡然一沉,以苏伦的实战经验,绝不可能使用那么熟练的扣表带的技巧。这种表来自于瑞士钟表业的独特渠道,为了保证士兵们佩戴时绝不会松脱,所以采用了四层方向不同、技巧不同的尼龙搭扣,普通人戴表时至少会耗费半分钟时间。
在埃及沙漠时,藤迦手上就是戴着同样的一块表,我也曾亲眼看到她用一种简练而有效的手法对付这种难缠的表带,无论是脱下还是戴上,只需要两秒钟。
刚刚苏伦采用的戴表手法,与藤迦过去使用的一模一样。
“这一切能证明什么?”我忍不住头脑一阵发热,一种天塌地陷般的绝望涌上心头。如果苏伦仍旧不是原先的“苏伦”,而是另外一种灵魂的寄居体,这个连环噩梦岂不是又一次重新铺展开来。
“求求你……带我走吧,我发誓以后再不会伤害地球……人,我发誓……”禁锢幻像魔的冰块越来越大,渐渐有成为一个大冰球的趋势。
苏伦已经冲上滑道,手足并用,施展了一种极其高明的攀登手法向上爬去。这种“富士山攀爬技术”也是苏伦没有学习过的,据说是日本忍者绝不外传的秘技。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她都是“藤迦”,而不是“苏伦”。
“喀嚓——轰隆”两声巨响,就在我们身后,那架航天器被冰块撑裂为两半,左右倾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引发了又一次剧烈的震颤。
第五部 能量之源
— 第 7 章 … 三百六十一立方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