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词穷,半天才说:“拿回扣是因为旅游费里没有包含导游的工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就是妥协!用另外一种办法来缓冲矛盾,双方都能接受,如果你硬要丁是丁,卯是卯,最后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陈端成温声说道,他说这样的话,并不是要李渡变得圆滑,他是担心她宁折不弯的性格有一天会伤害到自己。
李渡默然,陈端成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即便是她,也时时游走在灰色边缘,这是无法推翻的事实。
“我说这样的话惹你不高兴了?”陈端成看她沉默不语,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
李渡醒过神来,把头埋在陈端成的肩窝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温婉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智慧,是一个天生的追逐者,哪怕有一点点机会,你都能脱颖而出,放出自身的光芒。”
陈端成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背,自嘲道:“我这半辈子尽想着挣钱了,也就是遇见了你,才知道生活原来这么有意思!”
李渡羞赧,小声地说:“我这么笨,哪里有意思?自己捅了篓子还要你来帮我善后。”
“那有什么,哪个男人不保护自己的女人,这是本能,懂吗?”
“什么你的女人,我就是我,不属于谁,才不要谁保护呢!”李渡不好意思地推了陈端成一把。
陈端成让着她,低声哄道:“好,你属于你自己,我也属于你,行了吧!”
李渡再无言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汲取他的温暖,陈端成回抱她,享受着她的芳香。
☆、第14章
海州市的政府会议厅里,市长宋长胜正在主持会议,
“……这次法国企业中国海州行,对我们海州的发展有战略性的意义,大家都知道,旅游业和生态农业是可持续发展的,我们不能走其他省份的老路,先排污后治污……”
欧修良端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的听着宋长胜的发言,偶尔在本子上记笔记。
宋长胜的声音清越,偶尔高亢有力,不疾不徐,“……每个部门,都要通力合作,做好这次接待工作……”
会议结束以后,宋长胜把欧修良单独留了下来,让他到自己家吃饭。
宋长胜只有一个女儿,已经结了婚,婆家在上海,平时很少回家。
女儿在大学里就和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对方父母都是上海某直属机关的领导,两边条件很般配。毕业后女婿考上了公务员,到镇上挂职锻炼了一年后调到了区政府,女儿则一直在公婆单位下属的一个企业当工会主席,婆家房子有好几套,结婚前就给了小夫妻一套浦西的三居室。按说这日子应该过得很舒心,可女儿结婚以后一直不生孩子,婆家虽然嘴上说不着急,可女婿是独,父母哪有不着急的呢?宋长胜老婆三天两头跑上海,又是给女儿补身体,又是监督着按时服中药调理身体,一年倒有大半年不在家。
家里只有一个保姆,是宋长胜的远房亲戚,五十多岁的一个中年妇女,烧的一手好菜,宋长胜和欧修良就着菜,喝了点酒,然后到书房聊天。
“这次的考察团人数众多,虽然对方带了翻译,但是我们这边还是应该准备充分一些,舅舅,您看,是不是还是从师范学院和旅行社抽调几个人过来?”
虽然欧修良在公众场合都称呼宋长胜“宋市长”,但私底下是随着表妹吴梦雨一样喊他“舅舅”,宋长胜很欣赏欧修良的这些小细节上的有分寸,知进退。
他想了想说:“你们以前去旅行社借的那个姓李的导游,几次接待下来效果都不错,外宾对她印象很好,听说业务也是很过得硬的。”
欧修良连忙回话:“明后天是周末,我星期一就给师范学院和旅行社打电话,把翻译的人选确定下来。”
“嗯,你办事情我是放心的,没出过纰漏,不过这次的考察团里,已经有几个项目是有意向的,你要特别注意!”
欧修良说:“我会的,每个环节我都会跟进,您放心!”
宋长胜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慢慢地吹,细细地品,隔了许久,他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孙书记要调到省里?”孙书记和宋长胜有同门之谊,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比宋长胜高两个年级。
欧修良说:“是有这么个传言,但是据说省里给他的位置他不太满意。”
“他没有几年就退休了,我估计最后他还是会去的,他一走…!”宋长胜皱着眉头,无不惆怅地叹气。
孙书记走了,市长不会在几个市长里面提拨,省里另外有安排,这对宋长胜很不利,他的工作作风强硬,明里暗里树敌不少,这些年来一直是孙书记力排众议,替他扛着,当然孙书记也需要他出头,说白了,就是个互利互惠的关系。
欧修良斟酌答道:“您的工作能力太强了,做事又那么认真,有时候可以适当放松一点!”
宋长胜摆摆手:“道理我明白,可是让我和稀泥不干事,我办不到啊!”
欧修良知道宋长胜其实此时需要的不是意见,而是安慰,他说:“海州的几个大项目都是您引进的,这些东西摆在那里,再过十年二十年说起来,也还是您的政绩,谁来也抹杀不了!”
宋长胜和眼前这个聪明又沉稳的年轻人诉说着自己的困惑,官场上太复杂,今天是你的心腹,明天就有可能去上面检举你,欧修良是妹夫的外甥,他几乎看着长大,又暗中观察了许多年,心里还是很信任的,所以有些事情,他也愿意和欧修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