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带。是的。”我说。我看着他宽宽的肥下巴上的那个凹坑。你可以在那里放进一个弹子。
“我不想要你带枪。根本不是那样的事情。这是一次纯粹的事务性交易。”
“我几乎没有开枪打过谁,”我说,“碰上勒索了?”
“最好的好人也会碰上这样的事情。我也许应该说,最好的好人尤其会碰上。”
他晃了晃香烟。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神情,可他的嘴唇却在微笑。这样的微笑背后通常都藏着一个丝质的圈套。
他吐了几口烟,把头向后仰去。这突出了他喉部的那些既柔软又坚实的线条。他缓缓地垂下眼睛,仔细审度着我。
“我和这些人见面,很可能是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点。我还不知道是在哪里。我在等一个电话,到时会知道细节。我必须做好可以立刻动身的准备。那地方不会离这里太远。我们有默契的。”
“你们安排这次交易已经有些时间?”
“三四天吧,老实讲。”
“你对保镖的问题考虑得有些晚啊。”
他考虑了一会儿。他从香烟上掐了些黑色的烟灰下来。“没错。我之前有些犹疑不决。按说我最好是一个人去,虽然我们没有最后说定我是不是带一个人。不过话说回来,我不是什么英雄。”
“他们能凭相貌认出你来,是吗?”
“我——我不敢说。我身上要带一大笔钱,而且那不是我的钱。我是代一位朋友行事。我觉得让这笔钱脱离我的掌控是不妥当的,这毫无疑问。”
我掐灭了烟头,身子向后靠在粉红的椅子上,搓着拇指。“多少钱——为了什么?”
“嗯,说真的——”他现在笑得十分好看了,但我还是不喜欢,“这我不能说。”
“你就想要我跟去帮你拿帽子?”
他的手又抽了一下,一些烟灰落在了他的白袖口上。他抖落烟灰,眼睛却依然盯着刚才沾灰的地方不放。
“我恐怕不太喜欢你的态度。”他用露出锋芒的语调说道。
“的确有人向我抱怨过这一点,”我说,“不过好像从来没用。让我们再稍稍研究一下这项工作。你要一个保镖,可他不能带枪。你要一个帮手,可他却不应该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你要我冒丢掉小命儿的危险,却既不让我知道为什么冒险,也不让我知道危险是什么。如此说来,你打算怎么开价?”
“我真还没有花功夫去想这些呢。”他的颧骨现出一片暗红。
“那你可不可以花点功夫去想想呢?”
他身子优雅地向前一倾,透过齿缝向我微笑。“你觉得鼻子上的一记飞拳怎么样?”
我咧嘴一笑,站起身来,戴上帽子。我迈步穿过地毯,朝正门走去,但步伐并不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