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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磨石(第1页)

德尔森银行地处巴黎的圣吉曼区,是一座大宅子的翼房,前面有庭院,一面高墙和一扇牢固的大门把它与街道隔绝。这宅子本属于一位大贵族,向居此宅,直到后来他穿着自己厨子的衣服逃离大乱,越过边界。此时这贵簇像是逃避猎人追踪的猎物,虽转生为厨子,但骨子里却仍然是原来的老爷,那位需用一个厨子外加三员壮汉为其调制巧克力茶的老爷。

老爷逃走了,他的三员壮汉为了开脱自己曾领受过丰厚薪俸的罪过都决意要割断老爷的喉管来祭奉不可分割的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毋宁死的黎明的共和国,老爷的宅子先是被查封,后是被没收。世事快速变迁,法令接二连三,事态急转直下,到了秋九月的第三晚,爱国执法者们就占据了老爷的宅子,挂起了三色旗,还在这庄严堂皇的寓所里喝起了白兰地。

要是将巴黎德尔森银行的营业场所放在伦敦,早会被弄得乱七储八糟,宣告破产的。因为,让庄重有责任感令人尊敬的英国绅士面对银行庭院里枯萎的黄杨木。甚至墙上的丘比特,他们会怎么说呢?然而这些东西确实存在着。特尔森银行的人已经刷掉了墙上的丘比特,但天花板上的丘比特仍然看得见,身披最轻快的摩纱,从早到晚盯着钱(他常常是这样瞄准着什么)。这样不端的银行要在伦敦的龙巴街免不了会破产,象爱神后面有个暗室,或墙上面梳妆镜,或是年轻不经事的职员受不住诱惑到公共场所跳场舞,都会引来同样的下场。然而,法国德尔森银行的人却能与此相安无事,而且,只要天下太平,没有谁会对此大惊小怪,而来银行争相提款的。

哪笔款子会从德尔森取出,哪笔款子会继续放在那里,或不知去向或被遗忘;无数金银财宝会在德尔森的银库里渐渐失去光泽,而它们的主人却在监狱中慢慢腐朽直至某年某月某日暴死刑场;德尔森将有多少帐目此世做不平而须待来世了断了;而谁也不会比杰维斯。洛里先生了解更多了。他坐在刚点燃的柴火旁,在他忠厚而无畏的脸上有一种比顶灯投射的,或屋里任何东西投射的更深的阴影,恐怖的阴影。

他zhan有银行的几间房屋,他对这宅子的忠诚已使他成为它的一部分,就像是牢固的常春藤的根。尽管,爱国军对宅子主楼的占据给银行带来一种安全感,可是这位心地诚实的老绅士却从不以为然。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只尽自己的本分。在庭院另一头的廊柱下,是一片宽阔的停车场,老爷的一些车马依然停在那里。两根柱子上绑着两个耀眼的大烛台;烛光下,一块大磨石在露天里十分醒目:看上去似匆匆装置而成,好像是仓促中从附近铁匠铺或是什么作坊里搬来的。洛里先生站起身,朝窗外看着这些无妨的东西,有些怆然,于是又退回火边坐下。他刚才不只打开了玻璃窗,又打开了百叶窗,但现在,他又把它们都关上。他全身颤栗因为恐怖。

高墙深宅外的街道上传来城市的喧闹,时不时还有隐约的回音,怪诞又神秘,仿佛某种带有恐怖性质的的异声正升向天国。

"感谢上帝,"洛里先生握紧双手说道,"今晚我的亲人中没有谁在这可怕的城里。愿上帝怜悯所有身处危险的人们!"不一会儿,门铃响了,他想,"他们回来了!"他坐下听着。但是,并没有他预想的那种大肆闯入的声响,之后他听见大门哐的碰上了,一切都静了下来。

紧张和恐惧引起他对银行不安的情绪,感到某种重大的变化就要来临。银行警备得很好,他起身向可信赖的守卫者们走去。这时门开了,突然,有两个人闯进来,而他惊讶得倒退几步。

是露西父女!露西向他伸开双臂,诚恳的脸上热切而又全神贯注的表情,仿佛是生命有意烙在她脸上给它增添的力量。

"怎么?"洛里先生喊道,他屏住呼吸,疑惑不解。"怎么回事?露西!莫奈特!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来了?怎么回事?"她目光呆滞地盯着他,脸色苍白,神情惶乱,扑入他怀中气喘吁吁地哭道:"哦,亲爱的朋友!是为了我的丈夫!""你的丈夫!露西?""查尔斯。""查尔斯怎么了?""他在这里。""在这里,在巴黎?""他到这有些天了,三天还是四天,我不知道,我无法平静下来。为了一项慷慨的使命他瞒着我们到这里来,他在路上被拦截,然后被送进监狱。"老人止不住,惊叫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大门的铃又响了,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涌入院子。

"什么声?"医生把头转向窗口,问道。

"不要看!"洛里先生喊道。"不要向外看!莫奈特,为了你的性命,不要去动百叶窗!"医生转过身,手还抓住百叶窗的开关,面带冷静而勇敢的微笑,说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在这个城市中已经有过一段动人的故事。我曾是巴士底狱的阶下囚。在巴黎,哦,在法兰西,若知道我曾是巴士底狱的罪犯,没有一个爱国军会动我一根毫毛,除非与我热情拥抱,或者将我高高举起喜悦狂欢。我过去的痛苦赋予我某种权力,使我们能够通过关口,获得查尔斯的消息,顺利来到这里。我知道会是这样,我知道我能让查尔斯摆脱危险;我这样告诉过露西,什么声音?"他的手又放在窗上。

"不要看!"洛里先生不顾一切地喊道。"不,露西,我亲爱的,你也不要看!"他抱住露西,抱住她,说:"不要这样害怕,我亲爱的。我郑重向你起誓,我知道查尔斯没有遭受不测,我甚至不曾惦记他会在这个不幸的地方。他在哪个监狱?""拉佛斯!""拉佛斯!露西,我的孩子,如果你是勇敢而有用的人,正如你从前那样,你现在就会镇定下来,照我的吩咐去做;这比你能想的,我能说的都更重要。今晚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甚至不能到外面走动。我这样说,是因为我吩咐你为了查尔斯而要做的事是最难办到的事。你只能马上服从,平静下来。你必须让我把你安置在后面的一个屋子里,让你父亲和我独个在这里呆几分钟,生死攸关,你不可迟疑。""我会听从你的吩咐。我从你脸上看出,你知道我除此之外干不了什么。我知道你是对的。"老人吻了她,把她匆匆带进他的屋里,锁了;然后,又急匆匆回到医生那里,开了窗,打开一半百叶窗。他把手放在医生臂上,和他一起向院子里瞅着。

看到外面有一群男女,几乎挤满了院子,总共约四。五十人。拥有这宅子的那些人放他们进门,他们冲进门后就开始在磨石上工作;显然,磨石就是为了他们而放置在那里的,正好处于便利且隐蔽的位置。

但是,这是何等可怕的工人!何等可怕的活计啊!

磨石有两个把手,两个男人正在疯狂地转动着。旋转的磨石使得他们脸朝上,头发向后飘动,此时他们的面孔比戴着最野蛮的面具的最最疯狂的野人更恐怖更残酷。假眉毛。假胡子贴在他们脸上,他们恐怖的面孔流满了血和汗,面目由于嚎叫而歪斜,两眼由于兽性大发和缺乏睡眠而瞪着前方。当这些暴徒不停地转着转着的时候,他们缠结的头发一会儿甩到前面挡上眼睛,一会甩到后面盖住了颈子。一些女人举着酒送到他们嘴边让他们喝;分不清哪是血,哪是酒,哪是磨石上迸出的火花,整个邪恶的氛围中充满了血与火。这一群人中看不见一个没有血污的。肩挨着肩排在磨石旁的男人们光着上身,四肢和身体上沾满了血污;穿着各式破旧衣服的男人,则在破衣服上沾满了血污;而那些人恶魔般掠来的女人的穿戴饰物也被血污浸透了。斧头。砍刀。刺刀。长剑都带到这里磨利,全都染上红色。有些人腰间佩着带砍痕的剑,挂剑的布条品种繁多,却全都浸透了同一种深红色。这群疯狂的人挥舞着他们从火花中推抢来的刀剑冲向街道,他们狂热的眼睛里也是同一种红色,任何一个还未变成野蛮人的旁观者,大约都愿意少活二十年,用一枝瞄得准的枪,把这种眼睛化成石头。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就如同一个行将淹死的人,或是任何一个处于生死关头的人所能看见的世间景象。他们从窗口退回,医生看着他朋友死灰色的面孔寻求答案。

"他们在,"洛里先生低声细语,紧张地瞥了一眼锁着的房间,"杀犯人。假使你确信你刚才所说的话;假如你确实有你自以为有的威力,。我相信你有,那你就去结交这些魔鬼,让他们带你去拉佛斯。或许已经太迟,我也说不准,但不要再犹豫片刻!"莫奈特医生握了他的手,帽子也没戴就匆忙出了门,当洛里先生回到百叶窗旁时他已经到了院子里。

他流水似的白发,方正的相貌,以及他悠然推开刀剑的凛然自信的态度,使他一下子就被围在磨石旁人群的中央。片刻之间,先是一片肃静,然后一阵骚动,接着人群嗡嗡耳语,后是听辨不清的他的说话声;而后,洛里先生看见了他,被人群团团围住,他的身边后大约有二十来个男人,排成一队,全都肩并着肩,手搭在肩,高呼"巴士底囚犯万岁!援救拉佛斯的巴士底囚犯亲属!前面给巴士底囚犯让路!援救拉佛斯的囚犯艾弗雷蒙德!"口号声,响应声此起彼伏。

洛里先生带着砰砰的心跳又关上百叶窗,关好玻璃窗,拉上窗帘,赶紧去露西房间,告诉她,她的父亲已在人们的帮助下去寻找她的丈夫。他发现她的孩子和普洛丝小姐也在;但是,直到过了很久,他在夜深人静时坐下看着她们的时候,才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奇怪。

此时,露西已处于昏迷状态,倒在他脚边的地板上,紧紧抓着他的手。普洛丝小姐已经把孩子安置在他床上睡下,她的头也已经渐渐垂到她守护的漂亮孩子旁边的枕头上。哦,这长长的黑夜,还有这哀凄的悲吟!哦,这长长的黑夜,父亲一去未归,音信杳无!

在黑暗中大门的铃又响了两次,又有人群闯进来,磨石在旋转,噼啪作响。"什么声音!"露西受惊喊道。"嘘!他们在那里磨着士兵的刀剑,"洛里先生说。"现在这地方是国有财产,用作军械库了,我亲爱的。"门铃总共又响了两次;最后一阵的劳作,声音微弱且间或中断。不久天开始放亮,他轻轻松开露西紧紧握着的手,再次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一个男人,满身血污,就象重伤的士兵刚刚苏醒,在疆场上缓慢爬行,他从磨石边的过道上站起身,茫然环视四周。很快,这精疲力尽的屠夫在微弱的光线中发现了老爷的一辆马车。他蹒跚走到那辆华丽的车子旁,爬进车门,把自己关在里面,躺在精致的坐垫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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