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的喘息之声,时周轻轻用手掌抵住地板,冰凉的寒意顺着肌骨往上延伸,逐渐冷却下大脑涌动的热潮与躁意。
时周眼睛里那种要滴血的错觉已经彻底平息,余留下干涩和充血的红血丝。
光线很暗淡,从他的身后照进来,安达的轮廓模糊不清,胸膛剧烈起伏着,等待眼前濒死时出现的幻觉慢慢散去,露出时周苍白英俊的脸庞。
“你不杀我?没用的软弱。”
“要杀你,不是现在。”
时周并没有被挑衅的自觉,他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背脊挺直,好像只是路过了一个不相熟的陌路人停下来攀谈几句。
现在杀了他,让自己彻底疯了,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在什么都没有筹谋的情况下贸然杀死安达浪迹天涯,那么他身边的朋友极有可能遭受无妄之灾。安达虽然只是安家的私生子,但随着科研荣誉的加身,他的地位逐渐水涨船高,无论是家族地位还是个人力量都不可小觑。
他的顾虑太多,变得束手束脚,但比起孑然一身,他很愿意承担因为情感而衍生的犹豫。
安达望着时周,灰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湿漉漉又温暖的光,照出对面的自己阴暗扭曲、丑陋不甘的脸庞。
他是羡慕时周的。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深处污泥之中仍然保持着希望与美好。
同样不受家族宠爱的身份,同样遭受莫名的诋毁,同样隐藏着自己的天赋。时周的生活除了这些郁闷,却总能保持一览无余的晴空万里。哪怕他的周围有多么不公,他伪装掩饰的伤心之下分明毫无波动,甚至能够跳脱出来以看戏的眼光点评。
而自己一出生就被家族放弃,利用压榨着最后一滴的剩余价值,活得蝇营狗苟如同臭水沟里腐烂的物质,再好看的皮囊都无法改变内在已经腐烂腥臭的存在。
越观察越迷恋,越迷恋越想占有。
你应该和我是一类人的,为什么你可以生活在阳光下。
那不如就毁了他。
时周不清楚安达的想法,只敏锐感受到安达身上混乱暴戾的气息,他远离暗处的阴影,把自己暴露于光亮之下离开。
“时周,有些事情我认为你应该有权利知道。”安达的声音嘶哑,撕扯开的伤口没有愈合,艰难地发出声音。
时周一直觉得安达有病,转身准备走人。
安达既然有病,当然一定会把想要时周知道的说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在时周的腿迈出门框的那一刹,他用力睁大眼睛,湛蓝色的眼眸有种骗人的无辜。
“当初送你进实验室的人……”安达盯住时周,眼中闪烁着恶劣的光,似乎不想放过他任何一点表情,“是时清。”
时周极缓慢地抬眼,眼前白光一片,像被击中一般,一时间白茫茫什么都分辨不清。
“你在兰斯身边学习的时候我就看中了你,精神力高的同时又能隐藏自己的攻击力,平和地跟机甲沟通,除了身体在贫民区落下病根之外,你强大得令人咂舌。他们都认为你是花瓶,只有我知道你的实力。”
安达眼里透露着疯狂。
一个罕见的心性极强的天赋型人才,居然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缺陷而遭受众人的嘲讽。
“我创造了你。”
“我在皇室里有话语权,我告诉时清,把你借给我一段时间,作为交换,我助他登上公爵之位,替他引荐帝国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