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却毫不知情一般说道:“罗家护院被当街刺伤,城卫司就在远处看戏;我被流氓追杀好几条街,你们的人跟在屁股后面叫好;其实我们都知道龙蛇帮背后是城卫司在指使,但罗家是生意人,只为求财,万事讲究以和为贵,所以只能吞下这口气,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杨统领尽然将这个刺伤罗家护卫的痞子也带入罗府,难道统领是打算要他当面向罗府道歉?他砍断钟护卫一只手掌,血债自然要以血来偿还,他的双手是罗家的了,除此之外罗家不接受任何的道歉。”
罗雅丹在宋钰身后微微皱着眉,宋钰这话明显的是在激怒杨峰。彭亮刚才就已经说过,好几个下人都已经死在他们手上,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只能小心陪着不是才对,激怒这个只手遮天的城卫司统领只能将事情推到无可化解的边缘。
宋钰说这番话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罗雅丹的反映,但他比罗雅丹更明白要如何应付面前这人。像这样强势而不讲道理的人,不能用常理来揣摩,一旦有稍微的示弱,面前这个眼神中充满这欲望的男人必然会挥动手中屠刀。
前世的宋钰是家族斗争中的牺牲品,在轮椅上一坐便是好几年,他不能上街,不能购物,但家族中的社交却没有少参与。在轮椅上,他更多的时候是在思考,看着家族中那一张张可以长出花朵的笑脸,他愈是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大荒世界还是原来那钢筋水泥丛林中,都有着固定的游戏规则: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一些人不应该到达的地方,也有永远也不能到达的领域。这个世界也不是这样的人想象中那样大,一个铁的界限就悄然地耸立在这些人身边,甚至那些身处界限中的人也不能察觉。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气魄。”杨峰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朝身后吩咐着:“将张财源带过来。”
张财源本是龙蛇帮很普通的一个帮众,他这一生连做梦也不敢想像着自己有朝一日能进入到罗府之中,更不会跟在城卫司后面看着他们向割草一刀下去便是一条罗府下人的性命了结。
这一天,是他人生中最骄傲、最辉煌的一天。
当听到杨统领叫道自己的时候,他心却没来由地抽搐起来。他是痞子,但绝对不傻,从宋钰口中自然猜到不会有好事等着自己,自然不愿意这时候上前去,另一方面杨统领的话又由不得他有半点违背。
一边是罗家,一边是城卫司。
都代表着天关城最显赫的两种力量,任何一方都能轻易的碾死自己。
“出息!”一名不耐烦的城卫对着张财源后脑勺扬手就是一巴掌:“老子在这里,你怕个卵。”
这话多少还是能在张财源心里有一点作用:是啊,我身后可是城卫司,罗家再有钱,能强得过刀剑不成?
张财源到底是一名优秀的痞子,关键时刻发挥了二杆子的精神,猛吸一口气大踏步地就走到宋钰身前:“你家爷爷就在这里,咋地?”
杨峰从怀中掏出一柄由象牙雕琢成的精巧匕首,手指拈着匕首刀刃处,翻转着递向宋钰:“至少我没有见过有人敢当着城卫司的面行凶。”言外那威胁的意图不言而喻。
罗雅丹小声地提醒着宋钰:“别冲动。”只是她一贯地不善于用这样的强调说话,才张嘴就惊愕地发现自己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小,至少面前的杨峰能够清晰听见。
张财源也听见这话了,他差点就笑出声来,原来高高在上的罗家也一样是人,也有畏惧和害怕的时候。宋钰猛然抓过匕首,一只手已经拽住张财源手掌,手起刀落。
张财源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便看见半截手掌连着四根手指跌落在剩下木头回廊上,一溜血迹如泼墨般疏密无序地洒落在身前。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莫名惊讶,宋钰真将这人半只手掌砍了下来,这过程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当那半只手掌在火光中跌落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人去多加留意。
城卫司心中惊异自是不说,一干罗家护院却一个个心如死灰:完了,这家伙发疯不要紧,却让我们也跟着遭罪,少不得接下来就是一番恶战。
罗雅丹被宋钰挡住视线,直到张财源尖着嗓子开始痛苦地嚎叫的时候才如梦初醒,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担心着血迹溅落在自己百褶裙上。
宋钰第二刀已经下去,尖锐的匕首径直穿过张财源另外一支手掌,结结实实地钉在半人高的回廊扶手上,又抬脚揣在张财源肚子上:“你和罗家之间的账两清。半炷香时间够你离开外面那扇大门,半炷香后我如果还在罗府看见你,咱们之间就会出现新的一笔账,届时就不只是丢两只手的问题了。”
“你真不怕死?”杨峰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这个书生,这家伙如果不是白痴就是疯子。难道他听不出来刚才自己那话是在威胁他吗?他究竟有什么依仗,还是说罗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底牌,可以任由这个下人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