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未进厅,瞧清楚厅里到底有人没人,便都一个个拉开了喉咙,叫唤着:“渊儿”,“宝贝”。
武夷婆婆虽则是江湖上知名的前辈,但目睹这一番热闹盛况,却也镇定不住了!
她不等众人进门,便即站起身来,拉着风兰,退往一边!
风兰也觉着人家这一幕会亲,不便参加,故而一声不响,随着她祖母,退到东边墙下,静静的作壁上观!
谁知,致勇夫人可不放过她祖孙二人,她下得楼来,甩开龙渊,竟而独自个向她二人迎去!
龙渊一见众家伯父伯母,扶病都过来看他,不由得大为感动,他点脚轻掠,落在厅门边上,双膝跪倒,对着最先进来的一位老人拜倒在地,朗声道:“渊儿叩见大伯父伯母。”
那老人正是龙致礼,只见他须发皆白,满脸的病容与皱纹!
他半躺半坐在高背椅上,被二仆抬着进来,一瞥见龙渊跪在门边,顿时精神一振,哑声唤道:“啊,渊儿,真的是你,快起来,快起来,认大伯父瞧瞧。”
说着,连连挥手示意,让龙渊过去。
龙渊站起身来,走到龙致礼的面前,龙致礼巍巍伸出手来,握着龙渊的手,仔细的由头到脚,打量了半晌,方才似放了心般,长叹了一声,连赞“好”。
其他的人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大厅,一个个在龙渊身边,围成了一个圈圈。
妇女们,一个个眼圈儿泛红,又惊又喜的盯着龙渊。
老七龙致智的老妻,更加忍不住,呜咽出声,跑上前去,一把拥抱住龙渊的左臂“儿呀,儿呀”的哭出声来。
龙致礼虽已年登古稀,久病之躯,其火气之旺盛,似不减于当年。
他望见致智夫人,这般伤心啼哭之状,不由得老眼一瞪,怒道:“七弟妹,你哭个什么劲?渊儿回来,难道你不高兴吗?”
说着,抬头扫了周遭众人一眼,又道:“都入座,别堆在这块儿烦人……”
此言一出,众人那敢有违,纷纷各自归位入座,刹时将那一列十八张大椅,占住多半。
龙渊边随龙致礼的大椅走入中央,一边扫目而视,只见这九对长上,除母亲仍在东墙边,陪着武夷婆婆叙说之外,尚有七伯父龙致智,与他亲生父亲龙致勇不在当场。
他道:“大伯父,七伯父和我爹呢?”
龙致礼半年来卧在床上,很少过问家事,故而不知。他游目四瞧,虽没找着龙渊所问的二位兄弟,却望见了艳若朝霞,美如天仙的风兰。
他“啊”了一声,正等动问,却不料老八龙致孝,已先开口,代他答覆龙渊的问题,道:“七哥上邻县买药去啦,你爹前半月上了泰山,大约今晚都能回来……”
他说到这里,望见大哥的目光盯在一处,不由住口,也循着龙致礼的目光回头望去。
这一看之下,亦觉得大大惊奇,不由得“啊”了一声,呆住不动。
众入循二人目光一看,首先是妇女们惊“咦”出声。
致智夫人,最是口快心直,身体也最健康,她一见其中有九弟妹,忍不住大声嚷道:“哎啊,渊儿的妈,这位美人儿是谁家的姑娘啊,快,快带过来让咱们仔细瞧瞧。”
致勇夫人和蔼娴静,早已乘着他们进厅的时光,和武夷婆婆,风兰祖孙,交谈过了。
此际见大家均已落座,都将注意力集中此地,便即邀请武夷婆婆道:“老夫人请过去见见鄙宅的诸位兄长可好?”
武夷婆婆点头答应,信手把手中的大篮子放在壁边的檀木桌上,拄拐走向中央。
风兰把她那装满各色花儿的小篮子,亦放在桌边,莲步珊珊,螓首微垂,跟在武夷婆婆的后面。
致勇夫人,与武夷婆婆并肩而行,她满面含着愉快的笑容,煞似一个得胜而归的英雄。
她挥手示意,让丫环为武夷婆婆,在中央上手设下座椅,不慌不忙的,在众目所视之下,安然让武夷婆婆落座,方才对一家之主的龙致礼夫妇,裣衽行礼介绍道:“大哥,大嫂,诸位兄嫂,这位贵宾,是武夷的风家婆婆,她老人家的孙女,也就是这位兰姑娘……”
说着,一指风兰,风兰虽则是江湖侠女,不惧刀枪斧钺,此际却因了龙渊之母的言中之意,而羞得粉面通红,垂首不敢抬起!
致勇夫人慈颜上笑容更浓,她忍不住心头的喜意,连声音也为之轻快了许多,继续道:“她已在风家婆婆的主持之下,与渊儿订了亲啦。”
此言一出,虽然后面还有,众家老人已然不愿再听,而顿时大声的互相问询商量起来!
这还不算,罗列在众人之后的,数十名妙龄丫环,一听这喜讯儿,一个个既觉得快乐,又感到奇怪!
她们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个疑问“大少爷不是不愿意娶媳妇吗?怎的……”
这个疑问,在她们细细的瞧过风兰的花容月貌之后,却不由恍然又有所悟!
龙渊还站在龙致礼的椅子前边,当他听到母亲要宣布他与风兰的婚事之顷,本来是觉得腼腆,都要藏开!
但他的手被致礼大伯父紧紧的握住,不能挣扎,故此也只能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