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不说是吧!那我们只好走了。”在做人的原则问题上邓衡岳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况且最近做了散仙似乎底气也有所硬了起来。
检察官的提审又一次无果而终。
回去后,邓衡岳让水娃子从图书室里找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和《刑事诉讼法》以及《司法解释》等书籍进行认真的学习和探讨,对于自己的案件进行了对比和分析研判,针对自己的案件对照《刑法》所对应的贪污犯罪的构成要件不合适。
检察官又来提审。估计第一阶段是要结案准备发《起诉书》了。当邓衡岳进入提审室落座之后,文奇说道:“邓衡岳,我们上次给你说的让你举报吴立平的事你最近考虑的如何?”
邓衡岳说:“我没啥可举报的,不过我最近对我的案件通过学习刑法和刑事诉讼法对比之后,感觉贪污罪名是不成立的。我所拿的钱是装修补偿款,应该属于我个人投资,归我所有,况且长城公司没有一分钱国有资金的投入,所以不能定性是贪污,我是坚决不会认罪的。”
文奇的口气一下子硬了起来,说道:“我没想到这几天你倒还硬起来了,是谁让你翻案的?”
邓衡岳说道:“是我以前不懂法,现在我是根据刑法关于犯罪的主体资格来进行研判的,长城公司就是个戴小红帽企业,没有一分钱的国有资金注入,贪污罪是以国有资产为前提的。第二,长城公司已经解散四五年了,没人管没人问,我哪里来的利用职务之便实行贪污。况且我又是一个下岗职工,我就是不服气。”
文奇一看形势有点不妙,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今天不跟你说那么多。”连笔录也没做,转身走了出去,邓衡岳还以为他们出去协商什么事情,就一直坐在老虎凳上等待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看守所工作人员下班锁门时才发现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还没收回去,问道:“你咋还没走?”
邓衡岳说道:“报告队长,没人让我走,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只听看守所的警察嘴里嘟囔着说道:“提审完了也不给我们打个招呼,把人晾在这里。你是几队的?”
邓衡岳说道:“我是四队的。”警察送回了四队。回去后四队所有号室里午饭都已吃罢了。水娃子又赶紧给邓衡岳泡了一包方便面。至此以后一直拖了半年多才给邓衡岳发了《起诉书》。
纪哥和邓衡岳谈起了他的牢狱生涯。
记哥说道:“我是在八三年严打时当年还不到十八岁,因为打群架致人重伤害而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在监狱里劳改时不服管教,经常被关禁闭,过去禁闭室的条件差,几乎是过着半人半兽的生活,一个人被囚禁在一间小小的黑屋子里,水泥台面的床铺是晚上睡觉的地方,想抽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几个月下来胡子长的有一寸多,整天也不洗脸,更不要说是洗澡了。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既就是在夏天身上也得穿着破旧的棉衣棉裤,白天爬在不足两平米的铁栅栏围住的小院子里。
有次监狱警察代着自己的小孩从禁闭室顶部由铁丝网做成的过道经过,看见我在下面蓬头垢面,满脸胡须,破衣烂衫的,吃惊的喊到:‘爸爸,爸爸你看,下面有猿人。’小孩子愣是把我当成了猿人。和我一块进去劳改的重刑同犯很早就减刑出去了,而我在里面整整呆了将近十八年。
由于在劳改时又染上了吸毒,从民安监狱出来后不久又被送去强制戒毒两年,在戒毒所当了一年多的老大。在哪里当老大更加威风,我说‘一’,他没人敢说个‘二’字,连我所蹲的厕所茅厮坑都是专用的,别人他都不敢蹲,一天吃香的喝辣的。在哪里比看守所还要黑暗,过了两年舒坦日子。
从戒毒所出来以后,又因为贩卖毒品罪这次又被判了两年刑。这次刑期短,我就留在看守所服刑。”如今四十二岁的他在监狱里度过了将近二十二年。
接着他又说道:“由于自己不争气,如今和家里‘捣潮了’,父母兄弟都不管我,自己混呗。这次刚进看守所时以为和十几年前一样,凭拳头和力气当老大,哪天我还没使出拳脚,一下子过来十来个人,一顿拳打脚踢,几根木柴棒都打折了,胳膊也被打脱臼了,把我的病一下子取的干干净净的了。半个月后老大让我在2号当了号长。你看我悲惨不悲惨。”听起来很悲惨,邓衡岳也很同情他,可心里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即就是以后回到社会上迟早还会再进来的,因为像他这样的人已经无法适应社会,社会上也容纳不下他们了。
吃完饭后送来了一个小伙子,水娃子问他道:“组下啥的?”
小伙子说道:“你管我组下啥的,”口气有点生硬。
水娃子冲着小伙瞪了一下眼,说道:“嗯?不服气是吧,来,不服气来,砸腰子。”
纪哥站在旁边斜着眼睛嘴唇一扭,水娃子上去一顿拳脚,打的小伙子在地下直打滚,水娃子又上去抄后腰窝猛踏几脚,从前胸一顿拳击,打得小伙吱哩哇啦只叫唤,纪哥又拿起塑料鞋底嘴里说道:“我让你逼犟,我把你还没治了”甩出去的塑料鞋底在新崭子的脸上噼里啪啦一顿乱抽,然后让他头对着墙壁,两只胳膊背起来贴着墙“挂起来”了。到了第二天小伙子的脖子斜歪着,走起路来偏着的脑袋一闪一闪的,象个长颈鹿似的,平时没在意,后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监道里有三四个贼娃子都是偏着脖子,歪着脑袋在干活,走起路来一颠一歪的很像长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