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这段时间里,方胜又杀了四个黑衣人,场上还活着的黑衣人已经只剩下三个了。当方胜再朝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其中一个竟然吓得跪了下来,嘴中喃喃念着“妖怪、妖怪”,然后他那脆弱的脖子便迎来了方胜无情的一剑,那已被吓得流了泪的头颅打着转飞向天上。另外两个黑衣人向相反方向跑了出去,方胜飞起一脚,正中空中的头颅,那人头便撒着血珠撞向了左面的黑衣人的后脑,“咔嚓”一声,两个脑袋全碎了。只追了两步,方胜便追上了右面最后一个黑衣人,便在那黑衣人身后,他使出混身力气,将金风剑沿着那人的胸口从右向左扫了过去。
方胜提剑原地转了几圈,发现整个院中再找不到一个活人,他嘀咕了两声“全死了,全死了”,然后“砰”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时间仿佛变慢了一般,直到院外一个大胆的湘竹居民第一个走进院子。更多人陆续走了进去,惊叫声,哭声,呕吐声,诵经念佛声,大部分是被吓呆了只能无声地看着院子里的一切。然后(网)
便见更多的人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终于有人忙活起来,一具具尸体被抬出去……
晚上方胜睁开眼的的时候看到了一团绿光,可是他的脑子早已乱成一团,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世界和想象中的世界,“嘿嘿”傻笑了一声,他从硬邦邦的床上坐了起来,然后口齿不清地喊着“玉漱”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他便置身于一个破败不堪的院子里,显然已废弃很久,不远处就是湘竹镇唯一的停放死人的义庄。
四周并没有任何东西能吸引他,于是他又拉开了院门走了出去,那团绿光便一直老老实实在他身后跟着。
顺着院前的小路走到了一个分岔口,方胜脚步并未有丝毫的迟疑,但也并未变快,他就那么慢慢吞吞地向左拐了过去,然后继续以那笨拙的动作向前走。
迎面奔来两个拿着小火炉的小孩,其中一个没看路,一头撞在了方胜身上,当那个小孩抬起脸来,看到方胜那带着血的脸,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另一个小孩急忙冲过来,拉上那小孩的手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生怕那个提着剑的怪叔叔追上来,而更奇怪的是,那个怪叔叔身后似乎跟着一只萤火虫。
很快方胜便出了湘竹镇,借着月色,他沿着小路来到河边,月光、河水、柔软的河滩都不足以吸引他,直到他看到那座一尺宽的小竹桥。他带着傻笑走上了桥,然后还在上面蹦跳了两下,下了桥后他第一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可终究什么也没想起来,然后便顺着对岸的路一直向西行去,没有目的的……
在方胜看不到地方,湘竹那唯一的义庄里,自建成以来,这所义庄第一次在一天里接收了五十多具死尸。尽管是晚上,在那众多的黑衣尸体中,那一袭月白的衣裙依然显得如此显眼。左玉漱静静躺在那,如此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毫无鼻息,心跳也停止了跳动,可是她身上却有着一样与死人毫不相同的特征:她皮肤上的那层青黑色正渐渐褪去。
只有远在万里外的殷长老才知道,左玉漱会以任何一种原因死,却绝不会死于腐血毒,左玉漱八岁到十二岁的四年间,他让她泡了整整四年的解药。然而就算泡了四年解药的左玉漱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可是腐血毒的毒性实在太猛,在她的身体将毒性慢慢化去的时间里,她至少会有半天的时间处于假死状态。当她的对手强到能用她的武器来对付她,那么假死不失为一种避祸的方法,当然,这需要对方没有碎尸的习惯。
左玉漱并不知道这一切,所以当她觉得胸口憋闷恶心得相吐突然猛吸一口气从死人堆里坐起来的时候,她出现了短暂的迷茫,死后就是这样吗?然后她很快闻到了血腥气,也感觉到了四周的冰冷,看到了一旁的窗口照进来的那些月光,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死人,当她再摸到自己身上的那三块火灵玉的时候,她就彻底清醒过来,自己没死。
她只不过是想拿出一块火灵玉来照明,却突然发现那堆尸体中还有另一块火灵玉的存在,她仿佛没看见那些尸体一样,浑不知害怕为何物,就踩着那些死人朝另一块火灵玉走了过去。很块将火灵玉从那黑衣人怀里摸了出来,看到新的的火灵玉,她脸上竟露出轻松的表情,因为这块火灵玉是全新的。
紧接着她便想起了方胜,然后连忙取出所有的火灵玉,想测知方胜的位置,然而可惜的是,最后一块火灵玉并不与她那三块火灵玉相连,而单单凭借三块火灵玉的搜索范围,根本找不到方胜的影子。
他会来找我的,左玉漱十分笃定地想。然后她便拖着无比疲倦的身子向她们的别院挪去,因为化毒,她已经虚弱到了无法握紧拳头的地步。
第六十九章 远走
佐摩国,临江镇。
艳阳高照,天热得仿佛下火一般,十几个女子正嘻闹着在江边树荫下浣衣。这十几个女子,有刚刚成婚不久的少*妇,有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女,正是喜爱玩闹的年纪。不时有人说句让人脸红的话,要么引来一顿笑骂,要么惹来无数水花,说不出的轻松写意。
一群人正自笑闹,一个早已脱了鞋袜,将一双雪白的赤足踩进水里的女子突然直起了腰,低声道:“别闹了,你们看那边。”
顺着那女子的手指望去,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的人正沿着江岸向她们这边慢慢走来,那人手中似乎还拿着一把脏兮兮的木剑,可是看他的身形显然是成*人,早已过了玩木剑的年纪。
“是个傻子,理他做甚?”
“是啊,快别看了。”
“咱们小心些。”
不论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恐惧,这些女子很快安静下来,一边洗衣服,一边留意着那傻子的动向,等那傻子走远了她们才会恢复常态。
然而随着那傻子离他们越来越近,她们便发现那傻子手中拿的并非木剑,而是一把暗金色长剑,只不过那剑实在太脏,以至掩盖了原本的颜色。同时也看出来,那傻子的衣服虽然又脏又烂,可是其原本的材质却绝对是上佳的,而且不知为何,那傻子的裤子特别干净。
这一发现让其中几个女子对那傻子稍稍有了兴趣,有两个大胆的竟干脆放下手中的衣服,就那么仰起脸来看向岸上。片刻后那傻子已经来到她们洗衣的岸边,这时又有细心的人发现,这么热的天,这傻子竟然没出一点汗。
“你们看,他没有出汗耶。”
“真的?!”其余人再也忍不住了,转头也向岸上看了过去,在她们的意识中,只有那些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才能做到在这么热的天不出汗,可惜的是,就算这人是武林高手,也是个傻了的武林高手。
然而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位“武林高手”竟然站在她们五丈外不走了。满面尘灰的“武林高手”迷茫地朝她们看了过来,就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他的目光始终只在那些穿白衣服的女子脸上停留,然而直到看向最后一个白衣女子,也就是最初发现他的那个,他的目光也只是微微亮了一下,然后失望、疲倦、痛苦甚至是心碎,这些情绪全都涌进他眼中,在一瞬间又杂糅成了最初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