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桥在他们去看望的第二日就辞世了,前一天晚上他还吃下去了一大碗饺子,这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顿饭。
严桥死了,李润玉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三天,没去治病,没去出诊,没出家门,也没有去参加严桥的葬礼。三日之后,李润玉出家门,如往常一样,坐诊治病,好似什么都没变,只是熟悉他的人发现他的话没以前那么多了,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严桥下葬之后,严旬把爷爷临终前交给他的铜板找了个绳子穿起来,挂在了脖子上,铜板塞在最里面,跟肌肤皮肉紧紧贴着,随时能感觉到。
几日后,他收到了一堆手写的医案笔记和行医心得,还有手抄的几本彭子益讲学笔记,是李润玉托人给他送来的,李润玉本人并没有露面。
严旬在拿了这些东西之后,去了李家门前,他并没有登门,只是在人家大门前恭恭敬敬鞠了几个躬。而后,转身发奋学习。
高源也回到了张庄,严桥的辞世也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毕竟他代表的是一个时代,这是一个时代的故去。高源时常会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他与李润玉的恩怨纠葛。
高源突然觉得有些感伤,他轻轻叹了一声。
“院长。”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高源情绪被打断。
甘静进来说:“院长,有人找。”
“谁?”高源询问。
甘静回答:“不知道,是开汽车来的。”
“哦,我就过去。”高源赶紧起身出门,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当地老百姓好些都没看过小汽车呢,都在围着看,高源扭头询问:“客人在哪?”
“这儿,高大夫。”旁边响起声音。
“邱主任。”高源回了头,露出讶异之色。
“好久没见了。”邱新泉也对着高源微笑点头。
高源看向旁边那位,客气打招呼道:“林主任好。”
“你好。”林主任也对着高源露出微笑,高源这次洗刷清白就是他帮着办的。
高源赶紧招呼他们:“快请进,小静去烧个水泡茶。”
邱新泉往里面走:“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没那么讲究,有什么喝什么就好了,白水也行。”
“好。”高源满口答应着,然后又挥挥手,让发呆的甘静赶紧去忙活。
几人去了高源的办公室谈话,卫生院众人也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了。
沈丛云望着人家办公室的方向,酸溜溜地说:“高大夫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来往的都是这些大人物了。”
李胜利看他一眼,说:“这是高大夫应得,你有意见?”
沈丛云垂着脑袋,抠着指甲里面的脏东西,头都不敢抬。
赵焕章消瘦的身影虽是站在他们身旁,可总是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李胜利问:“赵大夫,你要不跟院长说一下,让他帮你跟领导再聊聊?”
沈丛云眼中顿时露出希冀之色。
赵焕章却是摇了摇头。
“干嘛摇头!”沈丛云老大不乐意了,他道:“我觉得行,总得试试啊。”
沈丛云望向高源办公室的方向,开始摩拳擦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