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墨鸦风卷残云一般吃完饭,拿手巾一抹嘴,道:“三分钟超过,我走了。guyuedu”苏果眼看这墨鸦的分身离体而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步子略一停顿,苏果看到他的眼睛中有疑问,然后如疾风飙走,带得餐厅屋顶的垂珠水晶吊灯跟在他身后轻晃,发出悦耳的象风铃一般的叮叮咚咚声。转回头,苏果看见依然坐在对面,冷然而对的墨鸦的躯壳,忽然明白,他这就有了很好的不在场证明,这个证明还是省公安厅长做的。而苏果知道,她是暂时无法脱身了,她得陪在这边以免有人打扰墨鸦。可以想见,以前七个被杀,墨鸦也是制造的类似不在场证明,虽然可能制造的现场各有不同。
想到墨鸦介绍将死者身份时候那略带讽刺的嘴角,苏果忽然有点哭笑不得,他没有直说,可是他知道她不会阻止,而且他还体贴地给她台阶,只要三分钟内她不说反对便可,他不勉强她非说赞成。可是,这么一来,她前面所说的所有不赞同墨鸦杀生的话不就成了笑话了吗?刚刚还劝说墨鸦无权结束别人的生命,现在呢?可以阻止却不阻止,因为她自己也觉得那人该杀。真是该死的双重标准,苏果觉得自己真正是个伪君子了。反正苏果知道,她以后是再没立场劝说墨鸦了。看着默然而坐的墨鸦的躯壳,苏果很有将手中的水泼过去的冲动:中他圈套了。
半个小时,相对于寻常杀手而言,穿越大半城区,突破保镖防线,杀人,再穿越大半城市回来,速度几乎是不可思议。对苏果而言,却觉麻麻,她可三分钟内便搞定一切。可见墨鸦虽然拥有法术,可真如他所言,跟他师傅所学的还是不多。再说观月楼主人是好人,可法术本身也是一般,比起蓝狐精这样骨灰级的妖精来,那是差多了。饶是墨鸦紧赶慢赶地如风回来,苏果还是尝尽如坐针毡滋味,她已经偷眼看到陈樨的父母拂袖而去,而且带走了阿乐。是,谁家长辈甘愿受此冷落?
墨鸦钻回躯壳,苏果早横眉竖目瞪上了他,“好,你既然已经回来,我回去那桌了。”苏果垂头丧气起身。
墨鸦没挽留,只是在她身后冷冷说了句:“做我姐夫不容易,你怎能交心。”
苏果一怔,他怎么看出来的?对了,他刚刚回来时候,在陈樨身边转了一圈。停步回头一看,见墨鸦又是歪着嘴角一脸讽刺,却无取笑,因为他不会笑,不由气极,“youfuck千年老妖。”
墨鸦哈哈大笑,可是脸上肌肉不会震动,旁人看着只觉诡异,“姐姐,我早知你已经看出我是什么。你生气的样子真……”墨鸦忽然怔怔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怎么一不小心又亵渎姐姐了?
苏果回到陈樨身边,见陈樨还是微笑相迎,忽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没把心真正依归在他身上,却给他惹了无数麻烦。“对不起,陈樨。你爸妈生气了吧?”
陈樨只是笑道:“没什么,我跟爸妈见面,不吵架的机会不多。给你叫了海鲜粥,刚刚我看你一直在谈话,都没吃一点东西。”
想到墨鸦刚刚的讽刺,他只是在陈樨身边转一圈便知一切,难道陈樨心中能不清楚?可他还是对她那么体贴那么好。“陈樨,生我气好不好?你对我那么好,我都惭愧死。”
陈樨奇怪地看看苏果,忍不住又看看墨鸦,笑道:“是不是有人在我背后胡说八道?苏果,谁都会想倾其所有对你好,而你却把机会给了我,我开心都来不及。饭后有没有兴趣看下半场足球赛?刚刚你走开时候许总给我的电话。”
苏果只能叹了一声,看来叫陈樨骂她,那是不可能的。不知墨鸦刚刚经过陈樨身边的时候,看到的陈樨是怎样一副落寞神情。他也算是一个大好青年,她害得他没了脾气。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恢复以前的热情,没办法再象过去那样没心没肺,不知为什么,亲热过后,想到的是又少一天,欢笑过后,想到的是终会分离,因此总是无法投入。这日子过得,似乎是有另一个自己淡淡地飘在一边,看着肉身在红尘打滚,而后鼻子发出一声不属于冷笑范畴的声音,是叹息,是无奈。她对不起陈樨,可她有心无力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也相信她如果做戏,陈樨会看得出来。
球场离饭店不远,两人怕球赛结束后人海如潮,车子难以行动,干脆走路过去。才到球场,却见门口停着几辆似乎是才开来的警车,陈樨笑道:“最近联赛场面火爆,怎么总是有球场暴力。苏果,回去吧,里面一定很乱。”
“才上班场还没结束呢,难道球迷就打上了?进去看看,大不了一看不好立即掉头再溜。我知道你不知多想凑这热闹呢。”苏果自己也想凑热闹,一直只看电视上转播的火爆场面,不知身临其境会是怎么回事。
陈樨被她说中心事,回眸见穿着橙色毛衣,白色裤子的苏果在夜风中娇嫩香甜如橙,忍不住亲亲她的脸颊,拖着她一起跑进去,唯恐走慢一步,错过好戏。没想到进场一看,什么好戏都没有,只见场上球员懒洋洋地跑两步走三步地踢球。陈樨喘着气直笑:“如意算盘打空了。咦?许总呢?怎么不见他?场上那支穿绿条球服的球队还有他一半股份呢。”
苏果也是挺失望的,左右看看没见许总,更不见吵闹,却听球场爆出一阵欢声雷动,原来是为刚刚一次没准头的射门。等一波热闹过去,苏果这才笑道:“还挺感染的,咦,许总怎么约了你自己却跑了?”话还没完,却见陈樨走过去与一个穿警服的打起招呼,旋即,陈樨脸上变色。又见他说了几句回座,苏果忍不住摸摸他的脸,在洪大的人声中不得不大声问:“怎么啦?”
“许总在休息室被杀了,刚刚给我打完电话才发生的事。我刚才把通话记录翻出来给公安局的朋友提供一个准确时间。那个公安局朋友曾经提供给我乐履尘的有关档案,听说这回的作案手法与墨鸦的相同,现在看来,他们是冤枉墨鸦了,我们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墨鸦。”
苏果心说,看来眼见为实这话得作废了。“你有没有跟你朋友说你看到墨鸦?”
“说了,事实嘛,再说我不说我爸也会说。许总好歹算是本市名人。”让陈樨奇怪的是,苏果脸上的神色有点不以为然。一条人命横在眼前,两人再没兴趣看球赛,又拖着手出来。
苏果走到外面,这才深吸一口气,于无人处轻道:“陈樨,我赖了一笔帐,你一直没跟我提起。我说见过墨鸦后跟你说说我的身世,可是我一直没说,其实我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欺负你,仗着你对我的好欺负你。”
陈樨笑道:“我倒是不怕你赖帐,就怕你逃债。你不说定是有苦衷,我不会勉强你,不过我心里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苏果听了了然一笑,早知道就是这个答案,刚刚进球场看到警车时候,陈樨其实不知多爱看热闹,就是怕伤到她,硬是忍着说不进去。可怜的陈樨,本来多有性格一个人,现在在她面前变成面目模糊的烂好人。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个案子是墨鸦干的,我默许的。我和墨鸦都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人,所以刚才我们之中有一个人离开,你们都看不出来。”
话音才落,陈樨只觉一阵阴风绕他一圈,带给他全身寒意。他一个激灵,看着夜色中犹如发光体的苏果,喃喃道:“我早就该猜到你不是寻常人。”
原以为苏果会答话,却见苏果扭头看向别处,皱眉道:“墨鸦,搞什么名堂,到我面前装鬼弄神。人说变态杀手喜欢作案后回到现场看警察破案,你这人也是变态了。”
陈樨心中一寒,睁眼四顾,却什么都看不到,哪里来的墨鸦。耳根却忽然吹到一阵轻风,一个细细的声音极快地冷笑一声,“蠢材,还要老婆保护你”。随即环绕身边的一股无形的寒冰似的压力如风消散。这下不用苏果解释,他早深信墨鸦不是寻常人。再看苏果,只见她嘴唇轻动,眼神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一点,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见苏果回头,紧张地看向他。“陈樨,墨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