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相恋三年的女友,也许是现在唯一能救赎他的人。
打开通讯器,数十条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女友在一天前的清晨给他发的求救语音消息。
一条充满惊恐的,绝望的消息。
语音最后的背景声音是一阵阴森恐怖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女友颤抖的哀嚎声,渐渐被淹没在越来越大的咀嚼声中。
陈星宇反复的听着最后一条来自外界的声音,他像个变态一样,用一遍一遍的心疼和愧疚的折磨,抵消着那股追着他不放的恐惧感。
许是意识已经被折磨的麻木了,许是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让他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他终于想起,打开笔记本上网查询网络信息,官方新闻和各平台更新内容定格在了那个清晨,只有几个私人媒体发布的最后几条各地的灾难现场,因为他提前设置了特别关注允许预下载还能看到。
看完几十条视频和文稿,他总算相信,自己一觉睡到了末日,他打死的,也已不是亲爹。
这一认知,才像是真正的救赎,紧咬着他不放的恐惧感渐渐被对父母的怀念,和对女友的愧疚取代。
25岁的大男孩从绝望的崩溃中恢复了理智,逝者已逝,生者还要活下去。
城市肯定是回不去了,他家现在应该还算的上是目前比较安全的地方,他打算先躲一段时间再说。
陈星宇的父母年轻时在省会城市工作,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是律师,退休后也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广告在宣传这块房地产。
两省交界处的大平原,开发成了独立田园别墅,每户还自带开垦好的两亩良田,种花种草,种地种菜不限制,邻里之间用茂密的小树林隔开,每家每户自成一方小天地;只是这别墅只租不卖,二老一商量,半辈子积蓄一分没打算给独子留下,签了20年的租约,要在这里养老等死。
没想到才刚住进来不到5年的时间,真的成了二老的最终归宿,却也让儿子躲过城市里的末日灾难。
父母喜欢种地,但种一茬死一茬,想吃粮食还得去买,却依然乐此不疲,唯独蔬菜种的比较好,但蔬菜也是最不易保存的,因此家里储备粮并不多,
两天后水电也断了,陈星宇只剩一袋土豆和一袋大米,好在家里都是纯木家具,这些价值不斐的家具如今的价值,只是为他烧开一壶水,让他吃顿土豆拌米饭,吃腻了就米饭拌蜂蜜。
无聊时,他也尝试着去邻居家看看,附近别墅有一半都是空的,只有两三家有人住过,却不像是常住的状态,良田里只有枯萎的无用的观赏植物,厨房里也没什么存粮,偌大的别墅群,别说是活人,就连一只丧尸都没见到。
荒凉的别墅区,比空旷的野外还要渗人,每到夜晚,他总觉得自己就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孤寂又凄凉。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时间,家具烧完了,预备的石油汽也烧完了,连地窖里的煤炭也烧了个干干净净,土豆和大米也即将见底,眼看就是弹尽粮绝,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卫星信号和网络已经中断,但有预下载的地图导航,最后看一眼父母的坟茔,在地图上找到离此地最近的县城,设置成目的地。
他以前陪母亲买菜种的时候去过,记忆中,偌大的县城,人烟极其稀少,说不定他能找到其他幸存者。
不管能不能找到幸存者的聚集点,他都不想躲在屋子里独自腐烂。
沿路经过好几栋之前没到过的别墅,他也只是路过时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长草的荒野庭院,他现在没兴趣去别人家探险,目标明确:他要去县城,找活人。
这里生态环境极好,偶尔还能遇到野生动物,当然猛兽是没有的,即使有,为了保护业主也会被抓走。
比如此时拦路的一只鹿,原型应该是鹿吧,只是这鹿也太大了,只是身子都有近三米高,算上脑袋得有四米多了,铜玲似的血红大眼睛,再看不出一丝温驯。
许久不知肉味的陈星宇舔舔嘴角,都这时候了,撞死一只野鹿解解馋应该不会被抓吧,何况看这架势,是这只野鹿想先对他动手。
他此时开的是老爸的古董大皮卡,前面是加固过的保险杠,车子本身动力强劲,换上手动档,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向正在原地暴躁的踢踏着后蹄的野鹿。
哐-----一声巨响,陈星宇被震的眼前一花,差点晕了过去。
晃动着脑袋让自己清醒,抽出父亲收藏的一把开了刃的军刀握在手里,跳下车,四下寻找不知道被撞到那里的野鹿。
突然,他站在车边就乐了起来,倒霉野鹿刚好掉在自己皮卡的车斗里,似乎也被撞的不轻,摇摇晃晃的还想站起来,只是车斗太狭窄,不够它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