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呀?”满腔热情让人浇了一桶冷水,寻蝶只得打起精神回应。“听说你昨天的演出不俗,恭喜你了。”
“你怎么会在歧哥哥的房间?”梅青丹气到龇牙咧嘴,宛如泼妇。
“你的歧哥哥应该在前头忙着,这时候到他房里来是找不到人的,这点你不是比我清楚吗?”看来凤歧的技术更上层楼了,竟然能甩掉她这缠人精。
“我是来找你的!”梅青丹冲到她面前,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她就算再不济,以前也是个练家子,她闪开攻击,反手一扣一推,顿失重心的梅青丹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你这该死的贱人敢推我?!”
“为什么不敢?我又不是傻子,乖乖站着给你打。”寻蝶睨视她。“推你还算小事,我要是真的动手,铁定让你忘了自个儿的长相。”
“你欺人太甚!”梅青丹指着寻蝶的鼻子大骂。“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要歧哥哥退我聘书,赶我回梅家!”
究竟是谁欺人太甚?不过凤歧要退梅家聘书倒教她意外,难怪梅青丹像中邪似的,从一进门就没正常过。
“我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屈辱,都是你这贱人,我主座的标单明明远胜过你,该滚出春松居的应该是你才对!凭什么你还可以占尽好处,连歧哥哥都偏向你,这不公平,不公平——”到最后,梅青丹几乎是使尽力气嘶吼。
“疯了也别来虐待我的耳朵。”寻蝶双手捂耳,既无奈又痛苦。“你跟我说也没用,退你聘书的又不是我,与其对我咆哮,不如找梓姨诉苦。你能为她赚钱,她想破脑袋也会想办法把你留下来。”
“对,我都忘了有梓姨了!”一得知凤歧要退她聘书,她整个人都乱了,忘了她还有座靠山呢!
梅青丹重拾信心,拖着寻蝶就想往外走。
“嗳,你想带我去哪?”别拖她蹚浑水行吗?
“走,跟我一块找梓姨去,如果你不肯,我找梓姨来也是一样。”
“你还真蛮横……好吧,你放手,我跟你走便是。”寻蝶长叹一声,跟着梅青丹去找梓姨,还可以藉口不舒服逃回房里,如果她把梓姨带到这里,想请她们出去,才是难喔!
春拨楼的主座里,两方人马交战中,凤歧和梓姨为了一纸聘书相争不下,战火一触即发,没有一个跑堂的伙计敢上去换茶水。
“你退了这纸聘书无疑是跟梅家交恶,再说梅家姐妹舞技高超,你是要用什么名目说服梅家姥姥?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说要聘舞姬的!”梓姨气得拍桌,说什么也要把梅青丹留下。
“梅家姥姥知道我的脾气,也清楚我对大梅印象不好,退了聘书,自然也在她的料想之内。”凤歧敛下俊目,取出拟好的名册。“聘舞姬的事,的确是我提起的,可梅家声名远播,不代表全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这本名册内就清楚载入二十来间知名的舞庄,与其留下性子骄纵的梅青丹,我宁可费心延揽其他人。”
“我知道你对寻蝶有意思,可你得以大局为重呀!”春松居关系着大伙生计,他不能跟着意气用事。“寻蝶那丫头的个性虽然怪,我也是疼她疼入心坎,她不能抚琴,难道我不难过吗?可是我不能因为疼惜她就公私不分,毁了沁兰留下的春松居,昨晚梅家姐妹的演出反应热烈,不少客人询问下回表演的时间,连隔壁同业也来取经,不是证明我们打响了舞姬的名气?你就算不喜欢青丹,担心寻蝶的地位让她取代,我也要把她留下来,因为这种运气不是每次都有的。”
“你听,梓姨多挺你呀,还担心个什么劲儿?现在可以放我去用早膳了吧!”寻蝶略带慵懒的好听嗓音传来,梓姨因此愧然饮茶掩饰窘态。
“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凤歧起身迎上,对于寻蝶身边的梅青丹是彻底视而不见。
“不了,再睡下去骨头都懒了。”寻蝶落坐在他身侧,执起他用过的筷子挟食入口。“你们还真奇怪,每每都选这,不会找间空房谈论公事吗?不嫌吵呀?”
没想到除了初一、十五竞标之外,主座还多了谈论公事的用途。
“厢房……蝶儿,你给我起个好点子了!”凤歧抚掌大笑,脑中瞬间多了新的构想。
“好点子?是吗?”寻蝶咬着筷子,疑惑地瞅着他。
“当然,你可真有帮夫运!”他开心极了,日后寻蝶不能抚琴,那些绕着春拨楼以回字建构的房间也有用途了。
“呿,看你这张嘴,净说些好听话。”虽然她也听得挺开心的。
“你们——是当我死了吗?!”梅青丹怒不可遏,又不敢动手。
“来来来,青丹,过来梓姨这坐。”梓姨笑脸迎向她,连哄带骗地把她安抚到位子上,取来新的碗筷要她一同用膳。
“歧哥哥,我究竟是哪点不如她,为什么你都不肯正眼看看我,甚至退我聘书?你明明知道梅家的规矩,你一旦退我聘书,我就得从头开始学起呀!”等她下次能独当一面,说不准都五、六年后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磨磨你那要不得的性子。”凤歧冷凝地望着梅青丹。“我只退你的聘书,青扉我会留下,你也不用拿春松居的兴衰来跟我谈什么鬼条件。”
“你要留下青扉?!”她像是让人狠狠刮了两巴掌,失控尖叫。“就因为我让寻蝶出了糗,你就要我抬不起头做人?那是她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谁,她今天不在我的演出上出错,早晚也要丢人现眼,凭什么要我承担起所有的错?我没错、我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