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好的腊肉被他切片后分成两盘,一盘用葱油炒,另一盘则是用糖渍着。
苟寒食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腊肉也可以放糖。”
梁半湖脸上露出畏难的情绪,说道:“能好吃吗?”
“我十岁前吃过两次,味道很好。”陈长生把筷子递给苟寒食。
苟寒食挟了一筷子糖渍腊肉,皱着眉头放进嘴里,咀嚼片旋后,眉头舒展开来。
看着师兄的神情,梁半湖哪里不明白,兴高采烈地夹了几片糖渍腊肉到自己的饭碗里,然后蹲到门槛外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后,七间去洗碗,关飞白坐在桌旁,脸色依然阴沉,对苟寒食把自己从天书碑前带走很是不满。
“不高兴?”苟寒食平静问道。
关飞白神情骤凛,赶紧起身行礼,说道:“师弟不敢。”
苟寒食摇头说道:“你还是不愿意离开照晴碑。”
关飞白有些无奈说道:“那些境界修为远不如我的,还在碑前坚持,我明明可以再多看会儿。”
苟寒食说道:“天书碑是何物?读碑解碑岂能是一日之功?何必要争朝夕?”
关飞白有些苦恼说道:“周园一个月后便要开启,时间太紧张……王破当初用一年时间才解了三十一座碑,我现在的境界修为远不如他当年,只有一个月时间,我能解几座碑?师兄,我只能靠时间来争取。”
“周园虽好,又如何能及天书陵万一?临行前掌门交待过,无论发生何事,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在天书陵里参透那些石碑……掌门肯定知道师兄开启周园,那么说的应该便是这点。当然,修道全在个人,自己选择吧。”
苟寒食望向洗碗的七间和梁半湖,又看了眼里屋紧闭的门,说道:“你们也都仔细想想。”
……
……
“你也听到了,就连离山剑宗的掌门也是这样想的。”
陈长生看着脸色苍白的折袖摇了摇头。他从针匣里取出细针,手指轻轻摁住他肩胛骨的位置,缓慢而稳定地将针尖扎了进去,指腹轻搓,揉捻看似随意却有某种节奏,继续说道:“这才第一座碑,着什么急?”
折袖面无表情说道:“就是因为这才是第一座碑,所以着急。”
陈长生将真元经由铜针渡进他的身体里,仔细地察看着他的经脉情况,说道:“这是什么道理?”
折袖看着窗外,说道:“天书陵前有块碑,上面曾经写着很多名字,后来被砍掉了。”
陈长生知道他说的那座碑,那座碑上曾经有一个类似于青云榜的榜单,按照观碑者的解碑速度进行排列,一百多年前,圣后娘娘代陛下登神道祭天之后,看到此碑,认为观碑乃窥天道,这等榜单对天道不敬,故而令人毁掉。
“那座碑上榜单虽然没了,但谁都不会忘记那些名字。”
折袖说道:“有二十三人,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解开了照晴碑,周独夫当年,更是只看了一眼碑面,便去了第二座碑。”
想着那些修道天赋强大到难以理解程度的传奇人物,陈长生只能沉默。
唐三十六把裘皮卷在怀里,侧卧在床上,看着陈长生给折袖治病,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恼火:“你第一天解碑没能成功,所以觉得很丢脸?那我们这些已经看了两天的家伙算什么?”
折袖不能转头,静静看着窗外,说道:“白痴?”
唐三十六大怒,说道:“如果不是看你是个病人,我整死你。”
折袖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不是要陈长生给我治病,大朝试的时候我就整死你了。”
陈长生从他颈间抽出铜针,说道:“你与识海相联的主督脉夹层有些问题,所以每当识海隐潮涌动时,都会心血来潮,以往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撑着,可如果心神消耗过剧,一旦压制不住,经脉里的问题极有可能暴发,到时候谁能救你?”
折袖明白他是劝自己不要像今天这样观碑时间太长,太过专注,但没有接话。
陈长生说道:“你说过,比起变强,清醒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折袖沉默片刻后说道:“是的,但在我生活的地方,如果不够强,也没办法活太久。”
就像苟寒食说的那样,修道在个人,这种事情陈长生也没有办法硬劝。他望向唐三十六问道:“你今天解碑解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