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则在这时候又冲过来朝他吼道:
“你这个魔头!究竟要欺负我女儿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来着?”应无涯扬起眉反问,还低头瞄了摊在他手臂上的如茵一眼:“哭累了吗?这么快就睡着了。”
杏花闻言张大了嘴,半晌后才又出声:
“你……你这么对如茵,她往后还要不要嫁人啊?”
“当然要。”应无涯面无表情轻描淡写道:“她要嫁给我。”
让如茵在床上睡下,应无涯和桂花坐在桌前听杏花说起往事。
“当时我大约就是如茵现在这般年纪,遇见了那人,还以为他就是我今生的倚靠哪!”杏花苦苦一笑。“谁知他忽然就消失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而我连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都来不及告诉他。”
“杏花姐!”桂花听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你年纪轻轻,又未婚产子,日子一定过得很苦吧?”
“是很苦。”杏花回答。“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拿掉孩子,爹娘就把我逐出家门,跟我断绝了关系。我在异乡生下孩子,为了生存,缝补衣裳、打扫洗碗等等,我几乎什么活儿都做过。”
“那些工作能挣得了多少钱呢?养活得了你们母女俩吗?”桂花擦着眼泪问。
“期间当然也接受过许多善心人的帮助,供我们吃住、给我们一些旧衣服,这样的人也不少。”
桂花一听,哭得更为伤心。
杏花不得不伸手拍了拍她说:
“有什么好哭的呢?再苦不也都走过来了?”
“这么坎坷的身世,教人听了鼻酸嘛!”
“别哭,别哭,后来不就好多了吗?我在路上听见人说姑娘家要在书香镇挣钱容易,所以就把如茵寄放在李府,自己进了百花阁——”
“下海卖身,过这种送往迎来的日子有什么好的?”桂花哭着道。
“人哪,有时候只要能求得温饱已经是幸福的了。”杏花微笑说,再次拍了拍桂花的手。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应无涯始终沉默不发一言,依据杏花的说法,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便是他所要找的人——那位曾和皇上有过一段情的女子。
原来崔印不是在耍他,那么就没办法狠狠揍他一拳了,真是可惜!
再来推敲杏花所说的,她大概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所爱的是个储君吧!当年先皇突然驾崩,想来那就是皇上匆匆回京,连句话都无法对心上人说的原因了。
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夺权之争,宫廷里因为新皇继位之事乱成一团,应无涯就在这时候掌管了禁卫军,敉平了反对势力,成为皇上得力助手之一,但他却从未听闻过皇上这段过去。
真是造化弄人,这杏花虽沦为娼优,但想来必定是心灰意冷后所做的决定,在她独自抚育女儿的那几年,再辛苦也不见她另嫁他人,由此可见她当时对皇上的一片深情。
当然也可能是所受打击太深,再不轻易交付感情了。
将有限的线索和刚才所得知的相互比对,这件任务应该是圆满达成了,话虽如此,却仍有许多细节需要衡量。
首先就是该不该透露皇上的身分。
于理,自然应该告知,然而贸然说出,却又有失谨慎,应无涯几经考虑,还是决定暂且不提此事。
另外,小厨娘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这件事更令他头疼!娶小厨娘为妻,用不着向任何人报告;要娶“公主”为妻,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而且还得面对崔印贼兮兮的笑脸,这是最教他恼怒的了。
这么看来他势必得回京一趟,将此行所获向皇上禀告,接下来该怎么做就让皇上去定夺了。
“他那个人还好吗?”杏花突然开口问,将应无涯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他点头回答:“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