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是个急性子,叨叨到,“女娃娃就是麻烦,吃饭也能噎着。”
戚东雨委委屈屈地吃完一顿饭,饭没有吃进去多少,灌了一肚子的水。还没有消停片刻,容泽说道,“再去跑两圈,说罢起身。”戚东雨赶紧站了起来,说,“太子殿下,再过一个时辰,臣女就要出宫了,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呢,皇后娘娘怕是在臣女走之前要询问的。”
“哦?母后询问你,又不是询问我,关我什么事?”容泽说完,好笑地看着戚东雨。
戚东雨很无语,又是这种强盗逻辑,但又只能好言相劝,“姨母前日已经很伤心生气了,我们忤逆长辈在先,这几日自然应该勤奋一些,让姨母放心。我也乖乖在这里站了一个上午了,腿又酸又疼,希望太子殿下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说罢在自己腿上捏了一把,眼泪汪汪,可怜兮兮地看着容泽。
这一招以退为进,以柔克刚,赵澈一旁看着,嘴角微微勾起,李默则倚在凉棚柱子上看好戏似的静观其变。
容泽被说的有些内疚,为难女孩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小伙伴们看着,男孩子要面子,不好轻易妥协,于是想了个办法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这样,我说的事情你能做到,我们就回去练字,如何。”说罢,不知怎得,不知不觉的多加了一句,“不会让你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的。”
戚东雨想了想,点点头。
容泽取下自己的佩剑,往地上一扔,“你能自己将这把剑提起来放在桌子上就行。”
容泽的武艺在同辈人中已经是佼佼者,他的佩剑本就比同龄人的重了不少,大几岁的赵澈有时拿着起来都费力,别说十岁的女娃娃了。戚东雨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用工具吗?”
容泽很大方的说,“可以,但是不能叫任何人帮你,你只能自己完成。”
戚东雨抬头看了看凉棚的横梁,笑了笑,笃定的说,“那希望太子殿下说到做到。”转身向侍卫说,“烦劳你给我找一跟结实的绳子,还有三个圆木轴和三个木棒。”
一盏茶的功夫,侍卫就拿着这些东西回来了,戚东雨将两个圆木轴用木棒固定在横梁上,横梁不高,站在椅子上就能够着,再将最后一个圆木轴用木棒固定在地上,最后用绳子穿过三个圆木轴,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佩剑上,于是在另一侧拉动绳子,佩剑居然离地了,最后居然轻松的落在桌子上。
啪啪,啪啪,赵澈满是赞许的目光,“不错,戚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使用动滑轮,此法在建筑工造上用处很大,常用来升起巨石沙袋,修筑堤坝。”
容泽也是吃了一惊,有些考究的看着戚东雨。戚东雨见赵澈说破,心里对他也很佩服,说道,“这要感谢太子殿下,将书房中的《论衡》借与我阅读,其实杠杆之法应该也可以用,但是我没有完全的把握。”
赵澈笑道,“杠杆之法确实在这里不实用,杠杆之法用于翘取路障重物,但是却不是用来升举重物的。”接着赵澈转身,对着容泽行了礼,说道,“今日出门时,家父叮嘱了要早归,本来也想禀明了殿下,下午微臣不能作陪,如今看来殿下这边正好也要结束了,还请殿下容臣告退。”
如此这般,给容泽的台阶够够的,于是容泽对着赵澈和李默说道,“不必多礼,那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戚东雨,没好气的说,“走吧,东雨妹妹。”戚东雨感激地看了赵澈一眼,行了个礼,然后赶紧跟上容泽。
赵澈看着,一高一矮两个背影渐渐远去,高的在前面疾走,矮的在后面跟得踉踉跄跄,一时笑着摇了摇头。
树梢的枫叶已残,只剩下三两片随风摇曳,池塘的荷花也早已开败,转眼深秋已过,初冬已至,前朝的局势也越发紧张。陛下推行新政,以太尉为首的文臣们主张裁剪军队,减少赋税,鼓励农耕,修生养民。这与高祖建国,崇尚武力的传统大相径庭,许多世家大族把握着军事供给的一些肥差,指望着每年吃军饷的油水,如果赶上招兵买马,更是一笔飞来横财。天启帝养民息兵戈的政策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在朝中步履维艰,太尉府首当其冲。历来变法者即使变法成功了,最后也难独善其身,如秦之商鞅,汉之晁错。每每想到这里,皇后都担忧母家,忧心忡忡。
御花园里剩下的最后一抹绿色就是假山石上的劲松了,今年的初雪还没有到,但却冷的厉害,戚东雨收紧了领口,将手包裹在披风下面。容泽这段时间每三五天就找她一次麻烦,但要做的功课却再也没有拖拉,皇后娘娘也放下心来,随他玩闹,说到底只是些孩童把戏,无伤大雅。今天不知道容泽又要耍什么花招,一大早就把她叫来御花园后面的池塘候着。戚东雨无奈地笑了笑,太子心性纯良,每次的为难也都不是什么真的为难,李默有时开她玩笑,容泽还会明里暗里的替自己说话。自己从小被拘在母亲的院子里,也没有玩伴打打闹闹,斗智斗勇,这样的岁月倒给多了几分色彩。
容泽带着赵澈和几名近侍从远处走来,看见戚东雨已经老老实实在拱门下候着,十分满意。逗弄戚东雨很有意思,这个妹妹平常十分听话好欺负的样子,逼急了也会露出爪子虚张声势一下。不知不觉,他有什么好玩的都叫上戚东雨,再时不时的恶作剧一下。
“你们都安排妥当了?”容泽低头向近侍确认。
“太子殿下放心,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能吓着,但是不会伤着戚姑娘。”近侍陪笑着禀告。
赵澈有些惴惴,“太子殿下,注意分寸,毕竟是女孩家。”
“子兰放心,她的胆子大着呢,这段时间,咱们哪里见过她大惊失色?不过这次,一定行。”容泽得意的说,“放心,我有分寸,伤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