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春末初夏,国丧百日已过,出兵西月的事还没定论,朝臣们又为了容泽的后宫吵了起来。中心思想就是容泽并无后妃,这样于社稷不益,需早日迎娶皇后,嫔妃,充实后宫。戚东雨听说了,笑得不行,想想自小容泽就艳福不浅,这次怕是真要多很多新妹妹了。
自打戚东雨回到宫中后,就不愿意一直住在朝阳殿,更死活不去住未来后妃的宫殿,容泽把她安排到了离朝阳殿最近的听竹轩,听竹轩原本是叫奉诏殿,是朝阳殿侧大人们等待特别召见的地方,虽然小而且简陋,但是戚东雨从小对太大的空间没有安全感,反而喜欢这个小院子,见门前几棵翠竹,初夏正是郁郁葱葱,所以改名听竹轩。
这日下朝后,容泽实在烦闷,一进听竹轩就看见戚东雨举着榔头在地上敲核桃,一时失了准头,核桃蹦的到处都是,核桃肉也洒了一地。容泽顿时什么烦闷都烟消云散,笑意自然浮上脸颊,叫了声:“阿拙。”
戚东雨原本蹲着,抬头站起来有点猛了,眼前一黑,刚晃一晃就闻到容泽身上的松针檀香,还有他的声音:“怎么这么不小心。”戚东雨是典型的窝里横,对谁都好说话,就对容泽,嘴特别伶俐:“我敲的好好的,你一来就乱了节奏。”
容泽一脸宠溺,把袖子一卷,笑道:“得,又是我的错,榔头拿来,我给你砸。”
戚东雨也不客气,坐在一旁心安理得,容泽忙着,她吃着,边吃别说:“他们又要给你找媳妇?容泽,其实他们也没错啊,你这个年纪是要赶紧开枝散叶,姨丈姨母也会很高兴的。”
容泽动作一顿,说:“那阿拙你呢?你也希望我赶紧找媳妇?”
戚东雨说:“这个嘛,说不好,你如果不喜欢,只是为了稳定朝局娶进来的,我当然看你受委屈也不会欢喜,但是你如果有喜欢的姑娘家,就娶进来嘛,你这个年纪,全南城的名门闺秀,难道一个都没有你喜欢的?”
容泽脸沉了下来,说:“没有,我出游五年,回来就家逢巨变,还没时间风花雪月。”
戚东雨撇撇嘴,知道玩笑太过,转换个话题,说:“那出兵西月呢?大臣们吵了几个月,苏亦就被关了几个月,这个事情还没有结论?”
容泽停下砸核桃,抬头看着戚东雨,一脸严肃:“你对苏亦很在意啊?平常你也不主动过问朝堂的事,没心没肺的也不管谁,怎么想起来过问他了?”
戚东雨也蹲了下来,捻着容泽的衣襟,撒娇道:“哎呀,容泽哥哥,我哪有很在意他啊,不是因为在意你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吗?”
这招对容泽很受用,他顿时就绷不住了,说:“那家伙长得一副好皮囊,又经常浏连烟花之地,惯会哄女孩子,不过他城府极深,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看透他,能离他远点就远点。”
戚东雨说:“知道了,不要唠叨我了,快点快点,核桃肉我都吃完了。”
自从赵澈穿着戚东雨送的枫叶长袍到处招摇,好风阁的生意更加好了,这一个月,赶上百日国丧已过,家里办聚会赏花嫁娶的涌到了一起,绣娘们天天赶工,还是供不应求。好风阁的雨掌柜自有妙法,趁着这一波,推出了好风阁雅客名录,加入名录的需要是两年以上的老顾客,同时支付五十两银子的定金,如果每年在好风阁消费满一百两那这五十两就可退回,并且在这样供不应求的时候,还能享受优先权。这一下,弄得南城闺秀都以加入好风阁雅客名单为荣,容泽笑着说她无奸不商。
戚东雨许久没有来好风阁铺子里了,自从常嬷嬷和秋菊冬梅出了戚府,秋菊和冬梅就轮流去好风阁照看,常嬷嬷年岁大了,在宫里陪着戚东雨,倒也不需要干什么重活。戚东雨伸了一个拦腰,刚算完这个月的账,如果好的话,下个月末就又有银钱盘多一个店面了。交代了秋菊冬梅一些事情,就想着自己去凡月楼买些点心带回去给容泽吃。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正没有注意,自己被一个小乞丐撞了一下,小乞丐像是知道撞到了贵人,急忙道歉,戚东雨挥了挥手也没在意,走出去几步才发现腰间的钱袋被扒了,转头发现小乞丐已经跑出去了一段,正要躲进巷子里。戚东雨提着裙子就追了出去,好风阁开门做生意,不是没有过扒手,居然敢在姑奶奶头上动土。一时间小乞丐在巷子里穿来穿去,戚东雨穷追不舍,这南城是几朝国都,巷子交错纵横,一会儿小乞丐就跑不见了,倒是戚东雨反而迷路了。走着走着自己走到一个死胡同,有一盏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人说话。戚东雨正要转身离去,却听见里面说:“戚府那边打点好了?”
戚府?哪个戚府?戚东雨一下子来了精神,蹲到窗下,悄悄听着。
“回少主,戚成义收了咱们的银子,但是说自己能力有限,这事关键还是在闭府思过的赵程之身上。他想办法尽力就是了。”
“哼,唯利是图的小人,不过就怕他不贪,有欲念我们才好把控。”
戚东雨听着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透过窗户纸粗粗看过去,是一个和容泽身形差不多的年轻人,少主?什么少主?南城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正想着,里面说了一声:“谁?!”
戚东雨也没有来得及计较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了,撒腿就跑,一时间居然发猛跑出了胡同。那屋里出来两个人,那个被叫做少主的,捡起草堆里落下的手帕,上面绣着芦苇丛,落款好风阁。侍卫说:“少主,是个姑娘家?要不要手下去好风阁查一查。”
那人轻笑一声:“查什么,城里不管贵庶贫富,谁家没有几件好风阁的东西。她应该也没有看到我们的身份,多留个心眼就好。”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从胡同不同的出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