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戚东雨决定还是走清新小透明路线,坚持母亲守拙抱朴的精神不动摇,选了一件中规中矩水红色长衫络衣裙,毕竟中秋家宴,不能穿的太素给皇家添堵,水红正好,不是正红抢了大人物的风头,也不是粉红装嫩,样式也中规中矩,平平无奇重要的是挑不出来错处。
自打母亲去世后,这还是戚东雨第一次进宫,当年外祖父不到半年也离世了,天启帝在朝中失去倚仗,只能暂缓新政,倚仗兵部尚书淑贵妃赵氏一脉,贵妃赵之桃在宫中如日中天。皇后几个月之内,儿子远游,父亲和家妹相继离世,自己也缠缠绵绵的病了大半年,病愈了也深居简出,除了年节例行赏赐,和东雨也不再有来往。
天启帝登基十载才举办一场的中秋家宴,大殿上简直就是南城青年才俊大型相亲现场。戚东雨很明白这种场合的主角不会是自己,力争主角的,也不一定都会有好下场,福祸参半,不过总有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继。这不,自己旁边就坐了一个。戚东瑶今天穿了粉红色的小褂袄,千折裙,金线镶边,衬得肌肤似雪,瘦腰盈盈一握,确实下了血本,割肉卖肾。
戚东雨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案几上敲着,心里想着。嗯,不错,有长进,小褂袄刚好可以遮戚东瑶这几天吃大的小肚子,只是这金线配粉红,多艳俗的搭配,像是金线楼的风格。戚东雨用心琢磨着各府女眷的衣服样式,放眼看去,金线楼的绣品还是居多,自己的好风阁走的是非主流的亲民路线,太素太接地气,除了见几个姑娘用着好风阁的帕子,没怎么见着好风阁的衣服。
哎,没眼光,戚东雨心想,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上一杯。男席那边看见父亲戚成义也是觥筹交错,左右逢源,看见他的次数确实不多,居然要在别家的酒宴上才能看见自己的父亲。戚东雨自我解嘲一笑,抿了一口茶,这茶倒是不错。
“母亲,我们怎么坐的这里,离着皇上太子老远就罢了,怎么还是后排。”身边的戚东瑶对着沈氏发起牢骚来。
“东瑶,不可以任性,这座位是按照每个府的官阶品位来的,老爷是户部侍郎,这前面还有六部的尚书,中书省,三宰辅,咱们能来都是天家的恩典了。”沈氏拍了拍戚东瑶的手,低声道。
周围的人渐渐入座,官越大的到的越晚,戚东雨暗笑着,沈氏着急早到,就是急着安顿好,然后看准了一个个巴结,指不定就给自己找了个好亲家,金龟婿。说到底,她也算是个好母亲,为子女的前程,也是蛮拼的。戚东雨想到这,将茶水一饮而尽,觉得坐在这里一阵烦闷,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告诉了沈氏,说自己去如厕,稍后就回。沈氏巴不得戚东雨消失不见,这样也不用介绍自己女儿的时候还要连带稍上戚东雨。
才出殿门就听见两个华衣女子躲在柱子后面窃窃私语:“今日赵家公子也来了”
“哪一个?”矮个女子踮起脚来,透过团扇望去。
“就是身穿和锦蓝色袍子的那个,站在赵大人身后,别着白玉簪子,看见没,看见没?”
“真是公子如玉啊,太子看不上我,他也可以啊!”那矮个女子兴奋地摇着同伴的手。
“他可是名动南城的子兰公子赵澈,太子伴读,兵部尚书赵程之的独子,据说还是个老来子。“
“赵大人,那不是贵妃娘娘他爹嘛?”
“是啊,这赵澈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但比她小了整整一轮十二岁。这赵大人估计觉得只有天仙才配得上他儿子,挑来挑去,赵澈都快二十了还没有定亲呢。”
赵澈?子兰?戚东雨想,这名字好久没有听到,不知为何,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红色的丝绸带浮现在记忆里,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发髻。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自己恐怕只有他的肩膀高,他随着父亲给同僚长辈行礼,谦逊却不缺风骨,确实很招人。戚东雨笑了笑,大步向凉亭走去。
没想到凉亭这边也很是热闹,几个衣着鲜丽的富家子弟围着一青衣男子,为首的男子有些面熟,那被围在中间的青衣男子身形瘦弱,被推坐在地上,衣袍也沾上了灰尘,为首的男子向前一步:“苏亦,今日中秋家宴,你个西月质子跑来做什么?这些年,你怎么还学不会做人?哦对了,你不用做人啊,你就是我们东穆的西月狗啊,哈哈哈”
“泉兆,今天你想做什么,赶紧做完,我好去赴宴。”苏亦仰头,说道。
“赴宴?谁说我打算让你去赴宴了,要不就禀告圣上,西月皇子领了恩赐却摆起了架子,不来参加中秋家宴,原是对太子还朝怨言颇深啊。”
泉兆?兵部侍郎的儿子,当年元宵灯节为难苏亦的也是他。他两真是冤家路窄,戚东雨躲在暗处想着。
“泉兆,你个小人,有本事去战场明枪明刀的砍,别暗地里下绊子,以多欺少。”苏亦站起来没站稳几步就又被推倒。苏亦看上去也不矮,比泉兆还高出一头,可是他孱弱的可怕,也许这些年缺衣少食,有人比她过的还辛苦吧,戚东雨想。当年容泽和戚东雨说过她的蛇毒是如何解的,虽然对如何取得真灵石的过程支支吾吾,但丝毫不掩盖是苏亦的真灵石救了戚东雨的事实。戚东雨对苏亦是有愧意和恻隐之心的,当下想着怎么样才能帮他解围呢。
“明枪明刀?苏亦,你别忘了,西月是明枪明刀的输了,才巴巴的把你送过来的,哈!”
苏亦说到这里,目眦尽裂,手紧紧握着拳,不再言语,家贼难防,当年如果不是叔王勾结东穆,谋权篡位,西月怎么会输的那么彻底。父皇母后惨死,自己这个眼中钉也被送来东穆为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