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二老爷和二姑娘待在荣寿居,直到用完了晚膳才离开,众人皆不清楚老夫人是如何想的。
大房一家四口在一起用膳的时候,楚昭和薛茹脸上的表情都不大好。那么膈应人的事儿,现如今想起了都觉得恶心。
“这回二弟的事儿,侯爷不准备插手?”最终薛茹还是没忍住,低声询问了一句。
楚昭冷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将面前才扒了几口饭的碗推开,显然没什么胃口。
“我若不插手,母亲恐怕准备把半个侯府都让他带走。每回都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替他遮着挡着,现如今我倒不在乎用些名声来一次甩干净!”楚昭的面色阴沉,他竟然被自己的亲弟弟和一个女人联手欺骗了这么多年,想起来都够他吐得。
薛茹点了点头,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后院我会看紧的,尽量不让二房那边的人接触。”
楚惜宁一直低着头沉默地吃粥,两只耳朵早就竖起来,将他俩的对话记在心上,暗暗开始盘算起来。
凭着老夫人疼二叔的份,定是想把自己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他带上,免得幺子在外遭人欺负。
“祖母今个儿说要把祖父原有的京都一处宅子给二叔,珍珠妹妹也听到了!”楚惜宁勾着头把她仅有的消息告诉他俩,楚明还在京都住着,老夫人指不定三天两头把侯府的东西往他那里送。
楚昭夫妻俩对视了一眼,薛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由得柔声说道:“宁儿乖,这事儿爹娘自有主张。”
等把小姐弟俩送走,楚昭和薛茹才开始暗暗筹谋这事儿。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子,就准备明日分头行动。
楚惜宁回了宁乐斋之后,把青莲和绿竹叫过来,轻声嘀咕了两句。两人都愣了一下,青莲还算是脸色正常的答应了下来,倒是绿竹红着脸支吾了半晌才算是应承。
大半夜,外头一个婆子悄悄从后院进来,塞了两个小包袱在拐角处,四处看了看,从墙缝里扒出几锭碎银子,立刻脚不沾地地跑了。
不一会儿,就从树后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她肃着一张脸。瞧见那个婆子走远了,才从拐角里拉出那两个包袱,紧紧搂在怀里快步走了回去。
到了宁乐斋,早有绿竹在门口等着。瞧见青莲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不由得低声责怪道:“你也忒慢了,马上都快天亮了。”
青莲瞧了她一眼,也没答话,只取出一个包袱往她怀里一塞,转身就准备离开。
“唉,你等会儿。若是被人发现,就赶紧跑,跑不过就算是死了也别被抓住啊!”绿竹似乎特别紧张,刚接触到怀里的包袱,手就变得颤抖起来。就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扔也不是抱也不是。
青莲转过身瞧着她打颤的表情,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最后冷声说道:“你还是对自己说吧。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看着半月都比你胆大。莫要坏了姑娘的事儿!”
绿竹被她这么一说,脸上又开始泛红,她的双手死死抱住包裹。轻轻咬住下唇,思索了片刻又不想让青莲看扁,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这东西查出来能死个人,真不知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怕!我就发发牢骚,不会坏了姑娘的事儿!”绿竹跺了跺脚,羞红了脸抱着包袱跑了。
殊不知站在原地的青莲,虽然面色如常,可是那手也在轻轻地颤,耳后根微微发烫。她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了一句:“姑娘可真能折腾。”
二人分头行动,一人跑去了东南院,另一人则去了二房。绿竹咬紧了下唇,心里默默哀悼,上回姑娘暗算杨氏,清风和半月都领了差事,这下子挨到她竟来了这么件闹心的事儿。还说清风和半月都小,不能见这东西。
绿竹心底正腹议着姑娘的不公平,就已经走到了东南院。由于杨氏已死,这里几乎处于半封闭的状态,只留了几个婆子看着,此刻也不知去哪里喝酒了。
她抱着包袱快速地跑了进去,从怀里拿出半月给的钥匙,进了里屋将包袱里的东西全部都掏出来,看都不敢看,揭开床铺就往里塞,又在各个柜子的角落里塞了几件。粗略地看了两眼,将床铺整理齐整,便一溜烟跑了。
出了东南院,她才觉得自己仿佛又活过来了,长舒了一口气,连忙回宁乐斋去禀告。
青莲则要困难的多,二房最近看守得严实,卢秀似乎是怕有下人趁机偷东西,各个地方都上了大锁。好在她身子小,动作又敏捷,那些婆子都守到半夜了,早累得打盹了。青莲麻利地溜了进来,待跑到烧掉大半的书房,才稍稍按下心来。把包袱里的东西尽量藏到没被火烧到的地方。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荣寿居的灯就亮了起来。老夫人强撑着身子起来梳洗,今个儿她就准备宣布幺子的去处了,实在是心里难受得紧。
待老夫人把人都招到前厅的时候,大房和三房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看。二房的卢秀和楚婉玉一进去,就已经开始低声啜泣,眼眶红肿着,楚明也好不到哪里去,胡渣都出来了。
“今儿叫你们来,是谈谈二老爷的事儿。二老爷伤了眼,京都里还有一处宅子,就让二房搬过去静养吧。”老夫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即使脸上用粉遮着,但是依然瞧见她脸色的憔悴,甚至头上的银发也越发明显。
卢秀和楚婉玉的啜泣声明显低了许多,抬起头悄悄打量着众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