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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第4页）

“淑女，”慧清也不好收回手去，织锦的手冰凉手心里却满是汗，耐下心抚慰道，“醒醒，淑女。。那只是个梦，梦而已，不用怕的。”

织锦逐渐回过神，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渐渐有了温度。

梦吗？

织锦不记得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做过这样的梦了。自打她住进长乐宫以来，夜晚时梦中的女子，一次次在她眼前吊死，身下滴着血。她只和慧珠提到过一次，慧珠也同样是安稳她，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可即是梦，又为何如此清晰？一幕幕发生在她的面前，那样鲜活淋漓。

“她死了，”织锦呆呆地注视着慧清，艰难地开口，“就在这间屋子。。地上还有血，好多好多。”

慧清没有说话，只是替织锦盖好了被子。

“淑女睡吧。”

“慧清，”织锦叫住转身准备出去的慧清，“我睡不了，我不想再做那个梦。你。。陪陪我好吗？”

慧清留了下来，看着织锦，沉默了一会道。

“淑女可知道，这长乐宫先前住着的是哪位主子？”

织锦一脸茫然地摇头。

“这长乐宫，”慧清低下头缓缓道，“从前住着孙嫔。”

“自古江南多产美女，孙氏出自水乡。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倾城绝色堪及万贵妃一半。。”

如今宠冠六宫的万皇贵妃，年逾四十却因保养得宜，看起来竟如同三十一二无异。身形丰腴多姿，红颜未老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魅力，那是能够使得任何一个男子都会为之着迷的女人。

织锦只见过一次，却不得不承认她有生之年从未见过第二个女子容貌胜过万氏，粉黛在她的脸上当真是物尽其用。世间的女子只要及她一二分，便可称得上美女。

至于万皇贵妃年轻时候的样子，就几乎让织锦无法想象了。那孙氏既是有万皇贵妃一半的姿色，倒真的是够倾城之姿。

“孙氏成化元年采入宫中，初为淑女。后被成化帝召幸，封为才人。但真正助她得宠的，却并非是她的美貌。。而是一副好嗓子。轻吟小调，歌喉犹如出谷黄莺。引得圣上龙心大悦，晋她做嫔，又赐‘婉’字作封号。”

“那时万贵妃正怀着身孕，住在昭德宫，”慧清轻声道，“成化帝夜夜宿在长乐宫，万贵妃十天半个月都不见皇上，听闻婉嫔孙氏多日盛宠，心中自然是妒恨。”

“有一日孙嫔在宫道上，遇上了万贵妃乘着御辇。万贵妃以孙嫔冲撞凤驾，害自己险些动了胎气为由，令孙嫔禁足。”

第三十八章　何能长乐（4）

“之后宫中又传出谣言，称孙嫔因被万贵妃禁足心生不满，多次在长乐宫中毒骂诅咒万贵妃和其腹中皇嗣。没想到万贵妃真的早产，有好事者在成化帝身侧煽风点火，令成化帝以‘失德’为由废了孙嫔。万贵妃平安诞下龙子，却不足月便没了。”

“成化帝悲伤之际，这时候宫中又有风言风语，道是孙氏因为被对万贵妃废怀恨在心在宫内行‘厌胜之术’，大皇子是被巫蛊咒死的。成化帝竟信了，派人去搜查长乐宫，翻出了刻着大皇子生辰八字的小人。”慧清停了一下。

“成化帝震怒，命人将整个长乐宫锁死上了层层封条，不许宫人送水和饭食。”

织锦心头一震，这莫不是要将人折磨不休直至活活饿死？

慧清叹了口气，“孙嫔靠着井水勉强着活了七八日，夜夜啼哭唱着歌，希望成化帝路过长乐宫时听到歌声会念及曾经往日情分，回心转意，就这样生生唱哑了嗓子。也有人说，是那口井里的水被人下了毒，妒恨孙嫔一副好嗓子的人，如今孙嫔失势想要借机出上一口恶气。不过。。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孙嫔上吊自尽的结局。”

“据说，孙嫔死后的第二日，外面的人听到里头没了动静断定应是死了，成化帝下旨解了长乐宫的封。太监宫女搬出孙嫔的尸身时，才发现她腹中竟怀着一个孩子。那是个已经成形了的男胎。。。。”

又是一尸两命，血崩而死的何宫人是如此，突发心悸病猝死的方美人是如此，选择上吊自尽的孙嫔亦是如此。。。。难道都是巧合？这后宫之中，又还有多少看不见数不清的龌龊？

织锦突然记起，半年前何宫人查出有孕，被周太后暂时安排在了长乐宫，直至小产。。说来，这里倒真像是个受了诅咒的不详之地，无眠无休地吟唱着的孙嫔，夜深人静之时，那歌声似乎还在大殿之央环绕不绝与耳，几多凄凉愁苦；不慎跌落小产的何宫人，那石阶之上，是否还有未干的血液？

织锦不由得叹息，长乐宫。。寓意无极长乐。可住进这宫中的女子，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长久的安乐下去？

“可你是如何知晓来的这些。”织锦突然抬头，看着慧清的脸问道。

“我入宫的年头并不长，所以不晓得有孙嫔这样一位主子。也许对于有些年岁长些的宫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关于孙嫔的事，你却知道的这样清楚，就连其中的细节也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