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唤醒付鱼的那一刻起,林如翡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复杂的表情。付鱼紧紧的拥抱着馍馍,力道重的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馍馍被抱的似乎有些疼,但也不叫唤,只是乖乖的把下巴靠在付鱼的肩头,小声的呜咽着。
“乖,不哭了。”
付鱼抬手,擦去了馍馍脸颊上的泪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馍馍躲开了付鱼的手,小小的手捏起拳头,一下下的砸在了付鱼的肩头,撇着嘴道:“坏人,付鱼是坏人,付鱼骗馍馍,骗馍馍!”
付鱼也不躲闪,由着馍馍打自己,林如翡看着倒是觉得稀奇,他很少在馍馍身上看到如此任性的模样,从捡到馍馍开始,这个小孩就一直表现出过分的懂事和乖巧,想来小孩心里头也是明白的,他的任性,只展现在纵容他的人面前。
付鱼虽然在被馍馍打,但那小拳头砸在身上,跟挠痒痒似的,倒是馍馍的手打人打得红了,又开始哭鼻子。
付鱼忍不住笑了起来,捏捏馍馍的小鼻子:“好了,别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馍馍抽泣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付鱼沉默片刻,摸了摸馍馍的脑袋,扭过头对着林如翡道了一声谢,又问馍馍怎么会在林如翡这里。
林如翡便把他遇到馍馍的情形给付鱼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付鱼听后眼神里燃起了火焰,当听到馍馍在路边要饭还被人抢了食物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握住了腰侧的佩剑,好在最后硬生生的压下了火气,阴森的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对了,付水说这是你的儿子。”
林如翡现在最疑惑的就是这件事,“可是你又说不是?那馍馍到底是……”
付鱼微微抿唇,低声道:“馍馍……是个特殊的存在。”
林如翡沉默片刻,终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他问道:“所以馍馍,到底拥有你的几魂几魄?”
付鱼愣住,似乎没想到林如翡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当然,这只是我猜的,你若是不想说,也不用勉强。”
林如翡说。
付鱼淡淡道:“说说也无妨。”
反正离开这里后,他也不会再回来了。他本来想将馍馍递给浮花,再和林如翡去外头谈,谁知馍馍死活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得死死的。付鱼又怕强行将他扯下来伤了他,最后还是闻声而来的浮花取来了几块麦芽糖,塞到馍馍的嘴里,才把他从付鱼的身上哄下来了。
看见了那麦芽糖,付鱼也伸手拿了一点,掰下一块放进了嘴里,边嚼着边和林如翡走到了外面。
夏日的夜空晴朗清澈,一轮圆月悬于其上。
原本热闹的付家宅子今日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遥遥传来的一两声蝉鸣。林如翡寻了个椅子随意坐下,付鱼站在了他的对面,倒是没有要坐的意思。他随意的打量着周围的建筑,道:“倒是变了不少。”
林如翡说:“是么。”
“是啊。”
付鱼道,“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就有这般变化,看来我当初想做的事,也算是做到了吧。”
按照付水的说法,付鱼当初布阵,就是为了让整个付家庄的人能吃上饱饭。现在看来,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应当是早就实现了。不过林如翡注意到,付鱼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并无感慨亦或者怀念,反而是淡淡的冷漠——好像离开了馍馍,他又变回了那个刚从阵法里醒来的付鱼。
“关于馍馍的事,倒说来话长。”
聊过了旧事,付鱼干净利落的提到了林如翡最好奇的真相,他说,“当年我想布下聚灵阵用来改善付家庄的近况,但那聚灵阵无法自行运转,需得一剑修当起阵眼,我就想将自己作为阵眼,供阵法驱使。”
林如翡安静的听着。
“但是就这么离开这么几年,定然是不行的,况且我也应下我弟弟,说来年秋季的时候一定会回来,所以干脆想出了一个法子。”
付鱼说,“造一个肉身,再以一魂三魄附着其上,替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