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两支飞箭落在了王老头儿举着的木板上,整个箭身无风自动,发出“嗡嗡”的声响。这两支箭的威力着实不小,这一寸来厚的木板已然被洞穿,露出一大截箭刃,上面还闪着幽幽的寒光。
幸亏这两支箭矢是斜着射过来的,要不然这木板哪里能扛得住。也幸亏王老头儿机灵,将这木板举得高了些,倘若再近个一寸的距离,他的脑袋恐怕在劫难逃。
“大家将木板举高一些。”既然这招儿管用,王老头儿便赶紧将其传授出去。
箭矢仍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砸在城墙的石砖上发出阵阵闷响。
大伙儿也不出声了,都提心吊胆地呆坐在木板后,耐心地等着“雨”过天晴。
半晌之后,王老头儿突然转过脑袋看着李元吉,轻声开口:“混小子,心里还恨我不?”
听了这话,李元吉先是一愣,然后就突然明白了王爷爷的意思:在草原深处,王爷爷曾两次阻止了他的行动,第一次是他想带着冯大哥一起离开的时候,他当时虽然很生气,也有异议,不过听了那番话后,最终还是屈服了,把气憋在了心底。第二次是他想要去拉住齐大哥的时候,当时王爷爷做得很是绝情,直接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服。他当时是真的火了,他想不明白,只不过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杀身成仁,舍身取义。”这个道理自己从小就知道,可为什么王爷爷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不懂?他不怕死,更不想用别人的死来换自己性命,所以他当时是真的有些恨这个老头子,恨他胆小,恨他无情无义。
不过当大家安然无恙地进入滴水堡,露出逃出生天的欢欣时,他便冷静了下来,也想通了,王爷爷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好,要不然大家恐怕已经倒在了人生地不熟的草原深处。
所以现在突然被这么一问,他立即扭扭捏捏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这小子一脸的难为情,王老头儿立即“嘿嘿嘿”得笑起来,笑过后,表情又突然变得极其严肃,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如果把那冯小子、或是齐小子换成你,我依然会那么做。”
听了这话,李元吉神色微微一变,不过又立马恢复了正常,因为他现在明白了,这么做是正确的,也是应该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后,王老头儿又接着说:“所以,如果换做是我,我希望你也会这么做。”
李元吉的脸色又是一变,平静的心湖也掀起了阵阵波澜,他没说话,不过心里已经开始了天人交战。
王老头儿突然板起脸,声音也猛然提高:“告诉我,你能不能做到?”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李元吉回答。
李元吉犹豫了一下,经过一番挣扎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能!”
“好!”王老头儿的脸上又重新露出开心、欣慰的笑容,这个答案,他很满意。
萧虎知道这爷俩聊的是什么,自己刚才也曾扪心自问,不过问了半天也没问明白,索性就把注意力转到外面的箭雨上,懒得再浪费时间。
听到外面突然恢复平静,他立即惊喜地喊起来:“欸,他们好像停了。”喊完便迫不及待地放下木板,兴奋地东张西望。
这一看,他整个人差点吓得跳起来,只见城墙上横七竖八地铺满了箭矢,一片狼藉,“他娘的”他感觉一阵瞠目结舌,“这要是被射中,还不得立马变成刺猬。”
李元吉开口问:“他们不会是没箭了吧。”
“不会!”王老头儿立即回答,“他们的箭矢应该还有不少。”别看都躲在木板后面,但他跟别人可不一样,他的心思一刻也没闲着,契骨骑军射了多少轮的箭,他一直暗暗留意着。
李元吉又有了新的猜想:“会不会是撤退了,我看天已经黑了,不撤退他们今天夜晚恐怕要风餐露宿了。”
“看看不就知道了。”萧虎立马站起来,猫着腰躲在墙垛后面,偷偷伸出脑袋。看完后又立即蹲下来,破口大骂:“他娘的,走个屁啊,这不还在外面嘛,简直就是狗皮膏药。”
这时墙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里面的人听着,我们可汗心地善良、与人为善,他不忍多造杀孽,所以决定只要你们肯把那个糟老头子和我们的契骨金刀交出来,就立马饶你们一命,撤兵离开。”
看来王老头儿和那柄“神狼之爪”是真的无法让巴图温释怀,特别是那柄刀,是他们部落的圣物,更是可汗的信物,是身份的象征,如果落在到楚人手里,当真是奇耻大辱。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起来:“我劝你们赶紧做出选择,要不然等我们的五万大军攻进去,肯定杀得你们尸骨无存。”
“王爷爷,他说的是什么?”萧虎赶紧问。
王老头儿立即翻译,不过看得却是另一边的朱校尉:“他说只要你们把我和那柄刀交出去,就饶你们一命,立即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