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家主子叫你们让路。”侍从转头对他们说,原话照搬,连个“请”字都没有多加。
孟公子毕竟也是出自武林名门,慑于鬼手的名声,一开始便丢了脸面,而今更是连一点里子也不留,想到身畔佳人看到自己方才失态的模样,顿时恼羞成怒。
“君湛然,你当自己是谁,又当我是谁?初出茅庐,不要欺人太甚!”尽管这么开口,也终究没敢把话说的太狠。
君湛然却也不恼怒,“过路的是我,挡路的是你,是谁欺人太甚?”徐徐说完,又续道:“至于你叫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说的平平淡淡,但听起来的感觉却全然不同,肖虎忍不住闷声发笑,这无异于火上浇油,孟公子这下更怒。
“竟敢藐视我孟家堡!把他给我从轮椅上拖下来!”愤怒令人失去理智,孟公子下了他生平最错误的一个命令。
他们当然知道鬼手无双的厉害,就在不久前还亲眼看见一个同伴莫名的倒地不起,七窍流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但人总有侥幸之心不是?再说了,除了用毒,他还会什么?只要把他拖下轮椅来,绑起双手,看他还能奈何!
孟公子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其他手下只知道听命于主子,至于毒物,只要闭气便是了,几人冲上前去,一脚踢向轮椅。
有人却已经挡在面前,“欺负一个身有残缺之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几脚自然被挡住了,肖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冲上去,兴许,他只是不想看到椅上的少年倒下,不想看到那挺得笔直的背脊落在尘埃里。
“我看孟家堡也不过如此!”忍痛回击,他口中不住喝骂,一场混战再度开启。
眼见他们打起来,周遭百姓再无人敢打此路过,全都绕道而行。
轮椅上的少年一脸不耐,突然开口,“时辰不早了,我不想在此浪费时间。”动了动手指,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几人接连倒下,竟毫无征兆。
鬼哭呼啸,肖虎刚准备让敌人见点血,一抬眼,周围的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脸色泛青,只有出气,再无进气。
“你——”孟公子骇然,颤声道:“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只是毒术。要不是方才有人碍事,他们到我面前之时就已经死了。”君湛然注视着地上挣扎在生死之间的几个人,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这一丝笑容分外阴冷怨毒,难以相信会出现在一个少年人的脸上。
孟公子脸色惨白,肖虎骤然恍悟,先前他固然挡住了孟家堡的人,但也挡住了君湛然。
这少年哪里需要他来救,他只需要动动手指,便可操纵他人的生死。
“方才是我多事了。”肖虎说话很直,“原来你根本不用别人救,看你双腿不便,我还以为……”说到这里方觉不对,连忙闭了嘴。
这个叫君湛然的少年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孤僻冷傲,稍有不快便叫人生不如死,所以肖虎这会儿有些担心,自己口无遮拦,是不是犯了他的忌讳。
出乎意料的是,君湛然竟不在乎的说,“我是个残废,但废的是腿,我还有手。”
从衣袖里缓缓伸出一只手来,“用它已经足够。”
这只手不像人手,倒像一件兵器,肖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手,在光下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手指长度,肌肉骨骼,匀称至极,竟找不出一丝瑕疵。
他不禁看的呆了。
“方才为何要想要救我?”君湛然也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在衡量是否要感谢他的“多此一举”。
“……”肖虎回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
他答的很直接,君湛然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抬起头来,“你说你叫什么?”
“肖虎。”他又说了一遍。
“肖虎,你擅长什么兵刃,还会什么?”
“这叫鬼哭,我的独门兵刃,至于还会什么……”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肖虎想了很久,“我也不好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江湖人哪个不是标榜自己如何了得,哪有人说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君湛然觉得有趣。这是他自那一日以来,除了毒物和各种秘籍之外,第一次觉得别的东西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