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之言不成?”杨杏园道:“你这全是骂我的话。我是主意打定了。不但今生不
望褒扬,就是定我及年不婚的大罪,我也愿意承当。”何剑尘道:“胡说,我说请
褒扬是一件真事。”杨杏园道:“是谁请褒扬,怎么要经碧波的手,你不会直接去
办吗?”吴碧波笑道:“我现在是专门做这种生意,到处兜揽。你路上有人请褒扬
没有?我可以包请,极快,两个星期,准可以下来。”杨杏园笑道:“我看不出碧
波,得了一度挂名差事的便宜,就这样官僚化起来。”碧波道:“你以为这是什么
乌七八糟的事吗?这是极公开的买卖呢。现在内务部是不发薪水,每个人倒存着百
十元的代用券。这种代用券,扔在大街上,让人捡起来,还有一弯腰之劳。不过在
本部有一层好处,若拿这个代用券去请褒扬,一块钱当一块钱用,不折不扣。所以
有人到部里去请褒扬,现钱就会由经手的人落下,给你缴上代用券。请褒扬的人,
没有什么损失,他一转手之间可就把废纸换了现钱用了。这种事情,只有主管司科
的人得着,旁人岂能不眼红。因之部里索性公开起来,无论是谁,只要是本部的人
都可以介绍请褒扬。主管的人和介绍的人,另订一种调剂的办法。这一来,他们就
四处打听,有人请褒扬没有?只要你肯请,阿猫阿狗,都可以办。而且另外订几个
优待条件,可以照章程上的价目,打折扣缴款。并且可以指定日子完事,不象从前,
平常请褒扬,拖了整年的工夫才能发表。”杨杏园道:“这倒有趣,是打几扣呢?”
吴碧波道:“这就早晚市价不同,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了。”杨杏园道:“你并不
是内务部的人,你为什么倒要出来兜揽这件事情哩?”吴碧波道:“这我自有缘故
在其中。我有一个亲戚,在那边办事,穷的了不得。他自己上了几岁年纪,懒在外
面兜揽,却把那事拜托了我。我想一个两个人,那是有限的事情,我就和剑尘约起
来,各人分头写信到南方去,问有要办的没有。说明了,只要来请,准可办到。不
料成绩很好,在一个月工夫里,我们两人凑起了十几位请褒扬的,有几百块钱的买
卖。我想和敝亲商量,并案办理,代用券换下来的现金,就三一三十一,各人分一
点,留得看电影吃小馆。这种事,一方面救济了灾官,一方面又替人请了褒扬,一
功而两得。虽然从中挣几个手续费,也不能算是造孽钱吧?”杨杏园笑道:“挣钱
的人,他都有要挣钱的理由,不过象你二人,还少这几个钱用吗?我觉得你们这样
办,未免细大不择了。”何剑尘笑道:“不劳而获的钱,又管它多少呢?你等着罢。
将来我得了钱,可以请你吃饭。”杨杏园笑道:“我是贪泉勿饮,请你不必作这个
人情罢。”何剑尘道:“这样说,我们可以从今天起,画地绝交,因为我还是个贪
人呢。”吴碧波笑道:“你别忙,你看有了钱,请他吃小馆子,他去是不去?剑尘,
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到敝亲衙门里去一趟,若是他有相当的答复,今天晚上,我们
就先吃一顿。”说时,拿着帽子在手,站起身来就要走。何剑尘道:“好,你快走
罢。我静等着你的好音。”吴碧波听了他的话,当真笑着去了。
第七十八回 一局诗谜衙容骚客集 三椽老屋酒藉古人传
这个时候,在下午两点钟,正是衙门里当值的时候。吴碧波的亲戚梁子诚,是
一个老部员。除了上衙门,也没有别的事情,他是天天必到的。吴碧波要找他,到
衙门来找,比到他家里去找,还要准些,所以毫不踌躇,一直找到部里来。到了他
这一科,隔着玻璃窗户一看,只见俯在一张桌子上,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戴着大
框眼镜,拿着笔,文不加点的写下去,好象在拟什么稿子。仔细看时,并不是拟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