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爷叫我小心,我点了点头,扶着门框出了厅堂。
躺在床上眼望着床罩,天旋地转,我闭着眼,头微微有些胀痛,一觉醒来又是到了黄昏时候。
“阿禾你可别吓我!”有个人扑在我床头大呼小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依稀判别出来是个姑娘。
“你是?”我生疏地开口。
“天哪阿禾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我记得你,麻烦你凑近点让我瞅一眼行么?”我使劲睁了睁眼。
那姑娘将头抵上我的额,大声道:“你看清了吗?”
我嘴角抽搐,“麻烦再远一些,阿紫,这样哪能瞧清楚人脸?”
“你诌骗我呢!”晏紫气愤,怒坐在凳子上。
我拿了枕头,垫高了后背,笑着说她笨,而心头却是一阵焦乱如麻,因为我的的确确是忽的记不起她究竟为何人,索性的是,临了她的面之后,又溘然想起。
她拉我起来,我双手冰冷,倍感她手之暖热,被晏紫嫌弃:“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手还凉成这样!”
我笑笑不语,换上了春衫,蓦然觉得有些冷意。
打了一盆热水洗面与手,晏紫忽的惊呼,我一个愣怔,却见我胸前嫩绿色的前襟,上有血迹斑斑,鼻口滴着血,直渗入左衽几重衫。
“怎么还没好。”我无奈,仰起头揩了一把面。
晏紫帮忙抬着我的下巴:“什么叫做‘还没好’?”
我闭着眼睛,方要开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想了一会,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皱着眉头对她道:“没什么,我好像脑子有些不灵光,恐怕是上了年级罢。”
“你胡扯!”晏紫笑着道,“阿禾你定是睡糊涂了。”
“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了。”
“我从昨日睡到了酉时?”
“你又想骗我你脑袋糊涂了?”阿紫帮我将巾帕拧干,从抽屉里寻了纱布与棉花,塞进我的鼻子里,“流鼻血倒是真的。”
“唔。”我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晚饭同晏老爷晏夫人一起用,温衍竟然难得在晏府用饭,可晏紫身边多出了个小娃娃,令我觉着颇为眼熟,印象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小崽子,比如今这个还要大上一点,淘气得很,好似还不怎么待见我。
那小娃娃见我一直打量他,便开口问我:“小姨,小故脸上是有眼污吗?”
晏紫拿着筷子对小娃娃说:“小故脸洗得可干净了,你阿禾小姨脸上才有眼污。”
我又是被惊到,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侄儿来了。却是不敢贸然开口闹了笑话,掏了帕子擦了擦眼,问那小娃儿:“现在还有吗?”
小故微笑着摇了摇脑袋。
温衍搂过小故的头,对我道:“阿禾你面上本来便是没有东西,阿紫玩心太重,同这小子一般。”
“啊?”我反倒被她戏耍了,看来我这脑子是似浆糊般不大灵光。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感了风寒,便是脑袋糊涂,可我却丝毫没有得了风寒的症状,第二日起来还同前日一样迟钝,这记性是急剧退化。
晏夫人发觉我的不对劲,便是请来了大夫替我诊断。
我挽起了袖子,却是发觉自己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而我亦是不明白究竟是何时何事留下了这道疤,看样子这伤还是新伤。不过我并未提起,或是问他人这伤口从何而来,怕是被她们知晓我记忆又下降了,徒增感伤。
大夫搭了我的脉,又提了我的眼皮看了看,我被他按得有些痛,念到他是为我瞧病,终究是为我好,一股闷气便因此无处可发。
“谢姑娘从前脑部可有重击?”
“诶?”我愣了片刻,脑中好像出现了什么情景:我一个人跌倒在城外的山上,夜色昏沉,头晕眼花。于是点了点头。
晏紫对大夫道:“有的,不过还是五年多前的事儿了,被人敲过一棍子。”
我问那大夫,“那么我是因为挨了这棍才昏倒,如今才醒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