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崖”一边呢喃着“千年难见的活死人,竟然让我遇见了”,一边饶有兴致地转过身,问她:
“跟我走吗?”
徐瑾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前面一句话像是专门念给自己听的。
她在心底tui了一口。
破老神仙,说什么没有红颜知己,果然是骗她的!
这不就主动邀请同行了吗?
傅囹茫然地张了张口,刚被刀划过脖子的声音生涩极了:“……你是谁?”
“顾清崖”想了想,语气平静地:“一个,无家可归之人。”
“我也无家可归。”
“顾清崖”整了整衣袍:“那就一起走吧。”
傅囹呆呆地“哦”了一声,麻木地站起身来,赤着脚踩着地上的血迹和碎石,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尸骨。
一时间,徐瑾都不确定她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只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麻木了。
傅阿绫跟着他走了几步,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停顿了一下,问:“去哪儿?”
“顾清崖”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伸手摘下了自己的斗笠,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傅囹,露出一张清俊秀雅、对于徐瑾来说意料之中的侧脸。
如同后来的他一样,此时的顾清崖语气带着徐瑾十分熟悉的懒散和漫不经心,但又更多了一些晦暗不明的味道:
“去找自己的归途。”
傅囹没有失忆。
退化成半大孩子后的半个月里,她不吃不喝,只是时常看着窗外发呆,却面容不改,依然活得好好的。
顾清崖的马车和易无凉的不一样,这里有暖炉,有吃的有喝的,不会有冷眼、苛责和打骂。
也不会有鸟儿叽叽喳喳。
那只她在醒来那天只见过一眼的、站在顾清崖肩膀上黑不溜秋的鸟,很少会出顾清崖的乾坤袖来。
它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一开口,只有嘶哑难听的鸟鸣长唳。
带着浓浓的煞气。
不是那只整天吵吵闹闹会嚷嚷着“我是西天寒鸟”的傻鸟。
她也没有问过顾清崖韩淼的尸体究竟去了哪里,像是根本不关心似的,只有平日里漫长的、持续的出神,才会在稚嫩的脸上短暂地显露出那么几分难过与伤怀的神色来。
顾清崖开玩笑似地问过她:“你不觉得这鸟长得很眼熟吗?”
她就会扭头,看一眼张着翅膀努力试图展现出自己“英姿勃发”的黑鸟,坚定地摇头:“三水是彩色的,没有这么丑。”
黑鸟:“……”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徐瑾这个局外人却总觉得,她是知道的——她知道黑鸟是谁,不然当初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跟着顾清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