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去机场接玛格特。凯蒂做了一个牌子,写着“欢迎回家,格格”。我一直紧盯着找她,可她走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她——她的头发变短了!她剪了波波头!玛格特见到我们,挥了挥手,凯蒂丢掉牌子,向她跑去。然后我们拥抱在一起,爸爸的眼里有泪水在打转。
“你觉得怎么样?”玛格特对我说,我知道她说的是她的发型。
“让你看起来成熟了。”我撒谎说,玛格特露出明丽的笑容。说实话,这发型让她看起来更小了,但是我知道她不想听这种话。
回家的路上,玛格特让爸爸在云朵餐厅停车,去买奶酪汉堡,即使她说了她不饿。“我太想念汉堡了。”她说,可她只吃了几口,剩下的给了凯蒂。
***
我很激动地想给玛格特看我们做的所有曲奇,但是我带她去餐厅,给她看那些铝盒时,她皱了皱眉:“我没回来你们就做了圣诞曲奇?”
我有些愧疚,但是我真的没想到玛格特会介意。我是说,她可是在苏格兰,做着比烤曲奇有趣得多的事,我的天哪。我说:“嗯,是啊。我们差不多得做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上学了,我们要是等着你,就没时间了。不过我们在冰箱里留了一半面团,你可以帮我们把剩下的烤了送给邻居。”我打开大号蓝色铝盒,给她看层层叠叠、整齐排列的曲奇——所有曲奇都是一样的大小、一样的高度,这点我很自豪。我补充道:“我们今年做了些新口味的,试试橙子奶昔味,真的很好吃。”
玛格特在铝盒里翻了翻,皱着眉说:“你们没做糖蜜曲奇?”
“今年不做了……我们决定用橙子奶昔曲奇取代糖蜜。”
她拿起一块。
我看着她咬下去:“好吃吧?”
她点点头:“嗯嗯。”
“是凯蒂选的。”
玛格特瞥了一眼客厅:“你们什么时候布置的圣诞树?”
“凯蒂等不及了。”我说,这听起来像个借口,可事实确实如此。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补充道:“我觉得早点买,可以多观赏、享受一下节日的气氛,也挺好的。”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我缓缓说:“几周前……”她为什么心情这么差?
“那就已经很久了,可能到圣诞节,树都干掉了。”玛格特走到树旁,把一个木制猫头鹰装饰挪到另一根树枝上。
“我每天都给它浇水,加一些雪碧,外婆教我们的那种方法。”不知为何,我感觉我们像在吵架,我们从来不吵架的。
可接着,玛格特打了个哈欠,说:“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先去小睡一会儿。”
当一个人离开了太久,一开始,你攒下所有你想讲的话,试图在脑海中整理一切,但这就像抓着一把沙子,小沙粒会从你的指间溜走,然后抓着的就只剩下空气和尘土。所以你不能那样攒一肚子的话。
你们终于再次见面之后,你只记得说大事,因为说小事就太麻烦了。但那些小事才是生活。比如,上个月,爸爸踩到香蕉皮跌倒了,凯蒂真的在厨房地板上扔了香蕉皮,我们笑了好久。我当时就应该给玛格特发邮件告诉她的,我应该给那个香蕉皮拍张照片。现在,所有事都像是:你当时在场才能懂——哦,算了,可能没那么搞笑吧。
人就是这样渐渐失去联系的吗?我觉得姐妹之间不会这样,也许其他人会,但我们绝不会。玛格特离开前,我不用问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了解有关她的一切。现在不是这样了,我不知道她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她每天早晨醒来是吃正经早餐,还是说她上了大学,就喜欢晚归晚起;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更喜欢苏格兰男生,不喜欢美国男生了;也不知道她的室友打不打呼噜。我只知道她喜欢在学校上的课,去过一次伦敦,所以我基本上是一无所知。
她也是同样,一些大事我还没告诉她,比如我的信被寄出去了,我跟皮特之间的真相,我跟乔什之间的真相。
我在想,玛格特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她是否注意到了呢?
***
晚餐时,爸爸做了意大利肉酱面。凯蒂吃意大利面时,配了一大根腌黄瓜和一杯牛奶。听起来很难吃,但是我尝了一口,腌黄瓜跟意大利面一起吃居然不错,跟牛奶也挺配。
凯蒂边给自己盘子里盛面,边说:“拉拉·琴,你圣诞节给皮特送什么礼物?”
我看了看玛格特,她也正在看我,我说:“我不知道。我还没想。”
“我能跟你一起去给他选礼物吗?”
“当然了,如果我给他送礼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