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自然还是要告诉晓兰的,毕竟晓梅已死,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顾清带着谢芷蓁回府,素绢看到驸马终于把公主送回来了,连忙上前把谢芷蓁扶下来,原本她分寸掌握得极好,知道公主不喜她的触碰,所以扶的动作都是隔着宽大的袖子。
或许是许久未曾驾马,谢芷蓁刚下马的时候一不留神差点摔了,好在素绢及时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扶住了谢芷蓁的身子,这才没有让她摔了。
但下一瞬,谢芷蓁下马后,扶着马匹干呕。
可现在早已到了午膳的时间,加上她心里疲惫又是公主府、郊外轮回颠簸的,早膳吃的那些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只能勉强呕出些酸水,眼眶泛红,长卷的睫毛染上些许生理泪水,看着可怜极了。
素绢看了眼公主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亦有些不知所措。她不太明白公主好好的怎么干呕了起来。
顾清连忙下马,看了眼素绢刚扶过谢芷蓁的手,心中一阵茫然。
蓁蓁现在都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解开谢芷蓁的心结,三日后她便要去战场了,一去少说一两个月,所以这三日内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顾清让素绢备了些酸的点心和汤水,看看能不能缓解谢芷蓁的干呕,谢芷蓁却摇摇头,坚持要先见晓兰,先把晓梅的事解决。
素绢看着身体明明很不舒服,却还是一回来就坚持要见晓兰的公主,不知内情的她心里对晓兰越发不满,但见驸马都帮着公主,让人把晓兰带来,她又不能说什么。
晓兰得知姐姐去世真相时,没有哭,更没有对着谢芷蓁闹,只是沉默了半晌,用那有些暗哑的嗓音问了一句,“奴婢,能去看看姐姐吗?”
她们自然没有理由阻止。
好在晓兰会骑马,她一人一马,顾清依然是带着谢芷蓁共乘一马前去。
晓兰顺着谢芷蓁指的位置走上前,知道这是姐姐的坟墓,她跪在晓梅的坟前,拿着姐姐送给她的银簪一笔一划在坟前刻上了晓梅的名字。
笔画有些生硬。
作为奴婢,她认识的字不多,只是勉强识得自己和姐姐的名字罢了。
谢芷蓁看着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过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你若是想,可以把你姐姐带走。”
说出口的声音,嗓子也有些哑了。
顾清想把她抱到怀里安抚,但想到素绢仅仅是手碰到了谢芷蓁的手,她就干呕成那个样子,最终还是小心翼翼隔着衣料,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拍拍以示安慰。
晓兰摇了摇头,这里的布置她看得清楚,明显是公主上了心的,若是她给姐姐的,也不能更好了。
她刻好墓碑后,把银簪插回发髻,转身对着谢芷蓁下跪,“奴婢多谢公主,让奴婢的姐姐不至于死后变成孤魂野鬼。”
谢芷蓁一愣,她早就看出来了晓兰跟晓梅关系是极好的,不然也不过都过去一年了,晓兰还惦记这她姐姐。
原以为,晓兰定会恨她,若是不够稳重,悄悄拿着她手上的银簪刺杀她也不是没可能,但她万万没想到,晓兰第一件事竟然是感谢她?
“你,不恨我吗?”谢芷蓁有些不可置信问道,“毕竟,是我害死了你姐姐。”
晓兰没有直接回答谢芷蓁的话,反而是换了个换题,“公主还记得奴婢为何会出现在您和驸马面前吗?”
这个谢芷蓁自然记得,“是六皇兄把你送给顾清的。”
晓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点了点头,“像奴婢这样还算有点姿色的孤女,入了六皇子府无非就是当主子们的玩物,或是被当成礼物送出去。”
对于自己的未来,晓兰看得很开,“其实奴婢来到镇国将军府,跟国师拿姐姐做那样的事又有何不同呢?无非就是伺候人的命,只是奴婢名号,遇到的是驸马这样的人,才有机会逃离。”
做奴婢的,在哪都是任人宰割的命。
“更何况,此事明明是国师没有人性,用这样的法子折磨姐姐也在折磨公主,不是吗?”说到底,晓兰心里也清楚,谢芷蓁也不过是受害者罢了。
只是因为谢芷蓁是公主,所以国师府才没有给她身体上的伤害,只是给予了她精神上的伤疤罢了。
而她姐姐不过是命不好,是个婢女,所以得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