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秋,不着急出院,医生说你的病情还不稳定,等到医生认为你恢复好了再出院,工作的事……”樊敏芝犹豫片刻,想起刚才卢晓秋惊恐发疯的模样,踌躇两秒还是说了谎话:“请假的事你不用担心,厂领导让我告诉你好好养病,等你恢复健康再去上班。”
其他三人听着樊敏芝的谎话,谁都没有揭穿。
“那就好,我担心我已经很久没去厂里了,会不会影响工作……”卢晓秋说话间视线扫到樊江的身上,眼里浮出一丝尴尬,很快将视线又移回到樊敏芝的脸上:“敏芝,我……”
“你想说什么?”樊敏芝见卢晓秋欲言又止,关心反问。
“我……我的事,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卢晓秋垂下的眼眸中带着羞愧。
病房内安静一片,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王颖馨还记得初见卢晓秋时,她性格活泼,笑容明艳,一场惨痛的遭遇让她现在看上去与初识时判若两人。
“卢晓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如果你觉得现在情绪状态可以回答,我就开始问,如果你觉得不想回答,我可以等你之后状态恢复好了再问。”陈彩琳打破了安静。
“陈警官,你想问什么?”卢晓秋抬眼,视线看向陈彩琳,身体往被子里缩了缩。
“别紧张,只是普通聊天,伤害你的凶手都已经伏法,案子也已经结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你个人在案发前的一些情况,不算是警方问询,目前活下来且清醒的受害者只有你一人,还有一名叫贺翠翠的女孩,由于长期服用了大量的精神类药物,已经没办法再恢复,上个月底……”
陈彩琳无奈且痛惜叹口气:“上个月底因为家里人没看住,偷跑出去,被路上的大车撞……总之现在活下来的受害者只有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答,我不勉强你。”
卢晓秋将身子坐直了些:“没事……陈警官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你和樊敏芝一起去石安镇之前,你是不是就想好要去岭川镇找冯子健?”
“嗯。”
“你为什么不把你和冯子健的关系告诉樊敏芝?”
“因为,我是在豪轩会所认识的冯子健,如果将我和他的关系告诉敏芝,那敏芝就会知道我在豪轩里……陪酒。”
卢晓秋话音落下,羞愧的神色更重。
“按理说你在采油厂的工资奖金不算低,在整个青县的国营加私营厂里都算的上是高薪,为什么你还要去豪轩多做一份兼职?”
“没错,采油厂的工资福利是很好,可是不够我家里人的花销。”
“据我所知,你家里有农地,家人也只有父母、哥哥和嫂子,怎么会不够呢?”
“我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干不动农活,家里的地租给村里的其他农户,我父母重男轻女,对我哥从小溺爱到大,他一向好吃懒做,干什么工作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果不是我初中毕业,硬是不顾家里的劝阻上了技校,又正好赶到常青油田来技校招工,我哪会有这么好的工作……”
提起家人的卢晓秋全然一副疲惫的模样,王颖馨心里早已猜到卢晓秋的家人对她不好,不然怎么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家人却迟迟不露面。
亲耳听到卢晓秋讲述,更觉得她不易,谁能想到一个性格开朗爱笑的女人,背后的生活如此苦难。
“我哥他好吃懒做也就算了,甚至还沾染上了赌博,天天在隔壁村的麻将摊子上下不来桌,欠了一屁股债,我爸妈仅有的一点积蓄早就被他挥霍一空,所以全家人就只指着我替他还,工资不够,我没办法只好去了豪轩陪酒挣钱。”
卢晓秋视线扫向病房门口:“你们看,我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人都看不见,肯定是躲起来故意让采油厂和医院的人联系不上他们。”
“我今天来之前,已经和负责你们村的派出所民警联系过了,他们会派人亲自去你家通知你家里人,告诉他们你现在的情况,并监督他们尽快来青县。”
卢晓秋冷笑一声:“呵,没用的,他们现在巴不得和我断绝关系呢。”
病房内再次安静,每个人都怕说错话刺激到卢晓秋。
“卢晓秋,你还能继续吗?”陈彩琳轻声询问。
“可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你问吧!”
“你和冯子健如何认识,并被他骗走的全过程,冯子健已经如实交代,我想听听你讲一下整个过程。”
“我刚到豪轩工作没几天,就被经理带去了冯子健的包房,第一次见面包房里只有他一个客人,经理说他每次来都会点刚来的新人,那段时间就我一个新人,所以被经理带去了他的包房。冯子健这个人很会聊天,谈吐也很风趣幽默,对我也很礼貌,他懂得很多,会让人不知不觉被他讲的内容吸引。”卢晓秋悔恨摇摇头:“我就是这么被他所骗,最后跟他一起去了山神庙。”
“看人不能看表面,我想被骗的女孩子都和你一样,看不清冯子健的真实面目。”陈彩琳惋惜叹道。
“是啊,想想我真傻……当初还以为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呢……”
卢晓秋视线缓缓移向樊江,眼眸溢出羞愧感:“抱歉啊,那天我故意让你来我家换门锁,其实是为了试探冯子健。”
“都过去了,我也没怎么样,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樊江急忙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是冯子健在欲擒故纵……”卢晓秋陷入回忆:“认识他后,他会私下约我出去吃饭,还会送我好看的裙子,但就是迟迟不说喜欢我,我为了试探他到底喜不喜欢,约他来我租的房子吃饭同时,找借口让樊江去我那修门锁。那天樊江到我那修门锁的时间,正好是和冯子健约好来我那吃饭的时间。我租住的房子不怎么隔音,人在里面说话站在门口基本能听见,樊江被我的行为吓跑后不一会冯子健就现身敲我的房门,之后我们就算是确定了关系……”
“砰……”一声响起。
在四人的注视中,卢晓秋身体不受控制后仰,重重地撞上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