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娘气了一路,要不是她心里觉得不对劲,多留了一个心眼,说不定真会被喜桃她爹给骗了。
在食肆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心里的怒气也还没完全顺过来,这会儿临近宵禁的时间,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
郑春娘和春草还有两个店小二正在收拾店铺,准备关门了,周大彪忽然走进来了,衣服不太干净,都是一些黑色或者黄色的脏污。
郑春娘看了看他的衣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周大彪,你今天去干什么活了?怎么把这个衣服弄得比乞丐的还脏?”
虽说在外干活,肯定会弄脏衣服,但几乎弄得整件衣服脏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在周大彪这里也是少见。
想起他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郑春娘微微眯了眯眼。
又瞥了眼他藏在背后的手,眼神紧紧盯着他:“你最近总是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背后藏了什么?莫不是去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当然没有!”周大彪立刻正色应道,随后才把藏在背后的东西递给郑春娘。
那憨厚粗犷又有点黝黑的脸上浮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这是送给你礼物,你看看。”
“礼物?怎么无端端的送礼物给我?”郑春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木盒子。
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的放着的是三对银手镯,样式很眼熟。
仔细想了想,这三对银手镯好像就是那日去给翠丫挑银手镯的时候,掌柜拿出来供他们挑选的。
郑春娘惊讶地看着周大彪,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买这三个手镯送给她。
周大彪以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上回你不是说都很喜欢吗?所以我就买下来给你了。”
郑春娘气得拍了他一下,“喜欢就要买吗?天下这么多喜欢的东西,难不成你都要买下来给我?”
“要是我有够多的钱,我定会买下来给你。”
郑春娘顿时只觉得堵在心口的郁气好像变得更大一团了,瞪了他一眼,“你还说?照你这样买下去,家都要败光了。”
“还是那句话,赚了钱本来就是用来用的,要是这钱花得值当,那就不算浪费钱。”周大彪却不以为意,边帮忙收拾着食肆。
郑春娘欲要说他尽是歪理,又听他说了一句“反正我觉得这钱花得值”。
周大彪知晓她一定会觉得开心的,说他“败家”,也只是嘴上说一说罢了。
春草见状抿唇偷笑,“春娘婶,周叔这是讨您开心,也是一片真心,说出去可都要羡煞旁人咯!你瞧瞧周叔还勤力帮我们干活咧!”
郑春娘望着男人高大壮实的身影,心底里什么郁气都消了,连同被喜桃她爹惹出来的怒气也一并消了,不禁抿唇笑了起来。
低头看了又看木盒子里的三对银镯子,越看越喜欢,比之前在店铺里看的时候还喜欢。
几个人快速把食肆打扫整理干净便关门回家了,只留下一个店小二在店里守着。
回家的路上,郑春娘把喜桃她爹干的事告诉周大彪,说起来时还是忍不住气愤,又骂了喜桃她爹两句。
“真是的,早知道我就不接待他们一家人了,狼心狗肺的,气死我了,这些时间还借他们这么多钱,他们肯定一点都不想还了。”
周大彪浓眉紧紧皱了起来,拧着眉沉思了一会儿,“人心难测,之前你也不知道方林木是这样的人,现在知道了,以后咱们不给他们钱就是了,我以后出去多赚点钱给你,好不好?莫生气了。”
“。。。。。。”郑春娘一手紧紧抱着木盒子,一手捏了下他的掌心,嘁笑了声:“这都不是一回事!我是心疼那些钱!那可是你跟翰言的血汗钱!”
再怎么样,也是他们一家三口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喂了头忘恩负义的狼,怎么想都觉得心塞。
周大彪神色微动,顺着她的话提议道:“既是这样,那不若就他还钱,不还就报官?”
郑春娘语气一噎,最后也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报官了,方林木也拿不出什么钱来。”
她顿了顿语气,“当初愿意帮忙,也就是因为福来是阿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我也不忍心看着还那么小一个娃娃就这么没了。”
周大彪继续顺着她的话道:“那春娘你觉得这钱花得值得吗?救了福来的命,值得吗?”
郑春娘微微扯了扯嘴角,默了几息,忽然有些泄气,“你总是能用这个道理说服人,救了福来的命,当然是值得的。”
周大彪笑了两声,“既然觉得值得,那春娘就无需再心疼那些钱了,以后我们不给他们钱就是了。”
郑春娘确实生气不起来了,想开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了,她这样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无愧于九泉之下的妹妹。
以后他们过得如何是他们的事。
只是喜桃。。。。。。她觉得喜桃也不是一个坏孩子,也是希望喜桃能有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