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对你做出相同的事,你就会彻底打消想要活捉我的念头了吧?」
「…………!」
「只要杀死这女孩,相信你也会明确地理解到一件事。那就是粗制滥造一旦继续存在,对这世界而言就是个天大的悲剧。」
在樱花心中,过去的那股感觉重新涌现。当时也是这样。无论她再怎么哀求,对方始终充耳不闻。不管内心如何抗拒,身体依旧不听使唤。透过魔法下达的命令将会被确实履行。粗制滥造最后如此宣告——
「 给我笑 」
心灵好像快被黑暗吞噬一般,逐渐坠入绝望深渊。
自己又必须再度品尝那种滋味吗?丧失生存意义,紧抓着复仇念头不放,勉为其难地活了下来。直到遇见一名改变了自己旧有生存方式的少年,以及一群可以称作朋友的同伴们。就像过去曾有几个人让孤苦无依的她得享家庭的温暖一样,如今她也有一群主动撬开其冰封心门的好队友。
难道自己又必须被迫亲手重现悲剧吗?
绝对不要!
「……唔……啊啊啊啊……!」
樱花露出獠牙,开始抗拒粗制滥造的命令。她将吸血鬼之力发挥至最大极限,绷紧全身肌肉组织。
「我……!绝不会……再度失去……!」
休想要我笑!休想要我杀人!我会赌上所有一切抗拒到底。在对上梅菲斯特时不也是一样吗?我的身体是归自己所有,绝不会交给任何人处置!是死是活、杀或不杀、笑与不笑,一切都操之在己!
「……你……居然如此竭尽所能地抵抗我……」
粗制滥造对樱花的抵抗感到相当惊讶。过去无人有办法抗拒《强制执行》的命令。因为策动身体作出反应的不是心灵而是脑部,不是灵魂而是神经。
但颠覆这项事实的人物出现在眼前,令粗制滥造十分难以置信。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羡慕的光芒。既然能够成为品行如此崇高、拥有如此纯粹之坚强心灵的人,那么自己的命运岂不是也可能有所改观吗?
粗制滥造的眼神这么倾诉着。她收起笑容,微眯双眼俯视着自己的掌心。
「……假使你身怀魔力,而我是那个较晚出生的女婴……我与你的立场是否就会彻底对调呢?」
「……唔唔!」
「我承认。你说得没错。我想死。记忆遭到封印,得以从白纸状态重新出发的我……被教育成一名普通人。身为粗制滥造的自己与全新的自己并非两个不同人格,即便遭封印的记忆苏醒,也不会因此而失去作为密姆拉丝被拉拔长大的那段记忆。我现在的人格,是建立在普通人的基础之上。」
粗制滥造面露扭曲神情,看着咬紧牙关竭力抵抗的樱花。
嘴唇微颤,先前的灿烂笑容已经完全消失。
「所以我才承受不了。综观我以前的所作所为,除了杀人狂以外什么都不是。即便推托是虫笼造成的,我也不该无忧无虑地苟活于这世上。我好怕闭上眼睛。那有如地狱般的过去及扭曲的教育,总是会鲜明地涌上心头。事到如今才要我痛改前非?事到如今才要我忏悔?想也知道我办不到嘛。连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啊……!对赋予人们笑容及死亡一事感到喜悦的确是事实,相信有天国存在也是事实啊!但是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及认为那样做大错特错等等也全都是如假包换的事实啊!这种痛苦你有办法理解吗!?你能明白在绝对不该矛盾的事情上陷入矛盾状态的我,内心是怎么想的吗!?萦绕在我脑海中,怎么样也挥之不去啊!身为粗制滥造的记忆及教育,不允许我当个正常人啊!」
粗制滥造泪流满面,彷佛发疯似地吐露自己的心情。
「我只要能带你再次重温当时的情境,即便是你也很难不取我性命……是不是呢?拜托你回答『是』好吗?算我求你了……!」
内心挣扎不已的粗制滥造拚命摇头。
她的心情必然感到相当混乱吧。正义的自己与杀人狂的自己,绝不该身为同一人的两面人格居然同时存在,对她而言大概除了地狱之外什么也不是吧。密姆拉丝·瓦伦泰八成是接受了正常教育,在倍受关爱的环境下成长茁壮,因此才完全无法容许身为粗制滥造的自己活在人世吧。
然而樱花却懒得理会粗制滥造的发言,确信那毫无聆听的价值。
着实无聊透顶。她在装什么受害人的嘴脸啊?普通人?简直令人笑破肚皮,滑稽到不像话的地步。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教人火大的事情吗?樱花知道她在虫笼受尽百般凌虐,以杀手身分接受了教育。也晓得她的心灵曾经一度彻底崩溃,但也不可能因此就说声「我明白了」而原谅她。
她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已经不再丧心病狂了。
已经被变回白纸,重新领受养父的爱情长大成人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继续当粗制滥造?
理由显而易见,令人哑然失笑。
痛苦挣扎的樱花渐渐扬起嘴角。
好啊。既然对方希望她笑,那就如她所愿又何妨?
「你与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对调的可能性……!你说你很正经……?你只不过是怠惰罢了吧……!是个连忏悔的勇气都没有,满脑子只想寻死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