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鹤轩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声问:“你愿不愿意——”手心藏的戒指随着朝上扬手腕的动作,被捏在指尖。
&esp;&esp;话音未落,比起求婚的戒指,刀刃要快一步。
&esp;&esp;她握紧水果刀,上扬,呈现一个四十五度角的姿态,朝男人的心肺捅去。
&esp;&esp;一刀捅入!
&esp;&esp;手不抖,心不跳,面不改色。
&esp;&esp;江鹤轩的身子瞬间僵直,那猛然的刺入是没有痛感的,可一个呼吸后,撕心裂肺的痛感蔓延开来。他抖了抖,人往后倒,撞到沙发前的茶几,璀璨的钻戒从指尖骤然跌落,滚到沙发。
&esp;&esp;咚!——骨骼撞到茶几的闷响。
&esp;&esp;辛桐握紧匕首,随他跌到地面。
&esp;&esp;她生怕有变故,微微抬起身,两只手借着重力继续把刀尖往下捅,不断搅动,直到刀柄都要没入血肉。兴许是捅破了肺动脉,又或是其他什么器官,血趵突泉似的一股股向外涌,衬衣的肥皂香变成血腥味,连带她满手血。
&esp;&esp;水果刀卡在骨头拔不出来,辛桐也早料到这种情况。
&esp;&esp;她一声不吭地站起,跨过男人的身子,要去拆缠在桌脚的狗绳。
&esp;&esp;去厨房拿菜刀补刀,再等他慢慢因失血过多死亡。
&esp;&esp;江鹤轩挪动身子,挨着沙发坐起。
&esp;&esp;“小桐。”他气若游丝地唤了声,纵使疼痛难忍,还是用尽气力冲她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烦的……你想杀我,不用那么麻烦。”
&esp;&esp;辛桐拆绳子的手顿了顿。
&esp;&esp;她低头看一眼,满手黏腻的血快要干涸成暗沉的红。
&esp;&esp;“如果你想杀我,同我说就好了……我会处理掉自己,不用、不用这么麻烦。”
&esp;&esp;辛桐没说话,使劲将绳子拆开,头也不回地去厨房拿刀。
&esp;&esp;江鹤轩动动嘴角,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说出话。他瞪大眼,想看清面前人的面容,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是一片朦胧。
&esp;&esp;是走马灯吗?他忽得想起很早之前,辛桐还只把他当同学,而他只能隔着很远去看她。
&esp;&esp;她待人很和善却没什么朋友,性子孤僻,独来独往,鲜少聚餐,参加了也是坐在角落,只笑,不爱说话。像是一朵迟缓的花,没听见春讯,一年四季都穿着不合身的校服,一套就是好几年。
&esp;&esp;书房里的两个账户,加密的那一个,是他还没在辛桐的世界里出场,躲在暗处的记录。江鹤轩对自己说,自己尾随她只是在尽职责。可具体是什么职责,他没逼问自己,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是死路。
&esp;&esp;无数个深秋的傍晚,他跟在她身后,遥遥看到她正低头数着手掌心不多的硬币,暗暗纠结买不买零食。
&esp;&esp;江鹤轩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回过神,枯黄的梧桐叶落满双肩。
&esp;&esp;他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跟踪狂。
&esp;&esp;与美德毫无干系。
&esp;&esp;辛桐回来,拿着一柄更有杀伤力的刀。
&esp;&esp;割喉就行,不会太麻烦,反正死了之后他又会活回来,跟梦一样,不必有心理负担。
&esp;&esp;“鹤轩,”她跪坐在他跟前,叹了口气。
&esp;&esp;江鹤轩皱眉,他听得不清楚,但闻到了她皮肤的气味。
&esp;&esp;满手鲜血的女人抚上他的面颊,失血的侧脸随即染上猩红。
&esp;&esp;她缓缓靠近,给予怜悯的吻。
&esp;&esp;唇上有一点苦味。
&esp;&esp;是血的味道吗?……也许是爱情的味道。
&esp;&esp;人们说爱情都是有一股苦味儿的。
&esp;&esp;“鹤轩,我们未来见。”她说。
&esp;&esp;“好。”男人垂下头,用尽剩下的力气,叹息融化在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