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山看看杜先生,见杜先生点头后就抱拳说道:“钱老大好!这俩人因为钱财原因打伤了我的朋友,我受朋友所托想找他们谈谈账务问题还有赔偿事宜。”
“打伤了人?什么时候的事?”钱老大似乎不相信。
“有五天了。”林江山表情肯定。
钱老大的手在嘴唇的胡须上来回摸着,没说话。想了一会儿,招手对身边的一名黑衣人说:“冯二宝和王甲东在哪儿?把他们叫来。”黑衣人听毕就向后院跑去。不一会这人又跑了回来,低声在钱老大耳边说:“他们二人出去了,不在后院。”
“什么时候出去的?出去干什么了?”钱老大的脸色开始阴沉起来,声音也提高不少。
“不、不知道。”看到钱老大开始发火了,黑衣人有些慌张。
“老郑在不在?把他叫来。”
“是!”黑衣人快速离开,不一会黑衣人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胡子拉碴,面相凶恶的男人。男人走到钱老大身边一抱拳:“老大,找我什么事?”
“老郑,冯二宝和王甲东去哪儿了?”钱老大沉声问道。
老郑扭头看了一眼杜先生这边语气有些迟疑:“他俩去湖州办事了,走了好几天了。”
钱老大看出来老郑在撒谎,知道这事肯定有隐情,可是当着杜先生的面,他不想丢了帮会的面子。于是大喝一声:“去湖州做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俩是跟着你的,如果他们在外面做了违反帮规的事,我连你一起罚。”说完站起身走到杜先生身前一抱拳:“实在不好意思,杜先生!很不巧,您要找的人出门了,等他们回来,我一定查问清楚,如有违反帮规的事,我亲自带着他们登门谢罪。”
杜先生坐着没动,笑着对钱老大说:“言重了,言重了!我相信你钱老大在江湖上的信誉,铁面无私,大家都很佩服。但是这位郑先生说的话就值得考虑了。不瞒钱老大,这两天有人见到了冯二宝,至于在哪儿,我就不方便明说了。”
钱老大脸色尴尬,他一转身冲着老郑厉声道:“老实说,他们两个人在哪儿?”
“真的去湖州了。”老郑的声音已没有刚才响亮了。
“既然人不在,我们就改日再来吧,您说呢?杜先生!”林江山见老郑死不松口,也不好硬逼,只好以退为进,他低头询问杜先生的意见。
杜先生目光中露出赞许,他站起身对着钱老大一拱手:“那就不打扰钱老大了,过几天我们再登门拜访。”说完领头出门了。
看着杜先生四人离开了,钱老大猛地转身,手指着老郑:“人家走了,你给我说实话。”
老郑吭哧半天,最后在钱老大的逼迫下说出冯二宝和王甲东的情况:“五天前,他们遇到一个苏北商人,二人见那个人做的生意蛮大的,就想挣点钱,说要给那个人当几天保镖。没想到那个人没同意,吵起来了,还拿出刀子扎伤了王甲东,冯二宝脸上也被划了一下。两人就还手了,把人打了。”
“这两个混蛋!这是强买强卖!那个人伤的怎么样了?”钱老大越听火越大,气呼呼地说。
“不知道,冯二宝他们打完就跑了。怕老大你知道,就一直躲在后面的老仓库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钱老大有些疑惑。
“真的,我听他们两人亲口说的,还有小五也听到了。”老郑拍着胸脯说,就差赌咒发誓了。
“现在人呢?”
“听说杜先生带人来找他们,我就赶紧让他们从仓库后门出去避避风头。”老郑老实说道。
“就这个事,说清楚就好了,该赔钱就赔钱,该道歉就道歉,违反了帮规,顶多挨几棍子,又不要他们的命,跑什么嘛!”钱老大来回踱着步,手不停地挥着:“这下好了,弄的人家还以为我包庇手下。快去,把他们找回来。”
老郑急忙领了两个人从后门出去找人了。
和杜先生告别后,林江山和鲁长根往昨天去的巷子走去,路过街角时,看了一眼坐在黄包车踏板上的顾阿大,然后脚步不停地走了。顾阿大会意,继续监视着安庆帮门口的动静。
来到昨天打电话的杂货铺门前,林江山回身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杨元龙和董小飞,他心中一喜,二人一定发现了八字胡二人的下落了。他和鲁长根交换了眼色,二人不动声色迅速在附近搜索。不一会,鲁长根在一根电线杆上发现了烟头掐灭划出的痕迹,方向朝西。他对林江山点头示意后,率先向老城厢走去。
林江山跟在鲁长根后面不远处走着,已经过了四个路口了,看方向是往西门去了,难道他们要去法租界?就在这时,前方的鲁长根停下了脚步,在他右侧不远处,杨元龙推着脚踏车站在路边抽着烟。
见林江山和鲁长根过来了,杨元龙冲马路对面扬扬下巴,林江山一看是家茶楼,立刻向茶楼走去。在茶楼二楼临街靠窗处找了张桌子,他推开窗户看了看,觉得视线不错,见鲁长根和杨元龙注意到自己了,就关上窗户,叫伙计上壶茶,然后坐到凳子上,眼睛注视着街上。随后杨元龙也走进茶楼,来到桌旁坐下,四下看了看,就迫不及待地说:“露面了,两个人一起,就在对面金家坊里,小董跟过去了,这个弄堂就这一个出口。”
看到鲁长根接替杨元龙站在路口,林江山将目光转向杨元龙:“怎么发现的?”
“就在昨天我们去过的那个巷子,大约九点二十左右,我和小董在正对巷子的早点铺喝豆浆,就看见有两个家伙从巷底的那家仓库出来了,戴的帽子都遮住了半边脸,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瘦子拎着一个小箱子,那个胖子还捂着肚子。看身形像是那两个人,小董就迎上去,和两人打了照面,发现其中一个人留着八字胡,脸上还有伤。那两个人出了巷子就上了黄包车朝西去了,我就骑着脚踏车跟着,小董也上了黄包车跟着。后来就到这了。”杨元龙不停歇地说完这些,才拿起茶杯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