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田厉声道:“渡边,你还要狡辩吗?”
渡边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他面如死灰地望着酒井,希望酒井能说几句,最起码保住自己这条命,可是看到酒井将身体转了过去,渡边的心彻底凉了,他一横心,咬牙切齿道:“洋田大佐,我知道您现在已经不相信我说的话了,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没有指使横路放火,我是冤枉的。”
洋田被气乐了,他盯着渡边看了一会儿,手一挥:“小岛!带渡边先生去审讯室,横路在等他呢。”
看到渡边被宪兵押出去了,小岛也跟着走了,酒井试探道:“大佐!您要怎么处置渡边?”
洋田沉着脸,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那要看他怎么说了。”
下午四点钟,宪兵司令部内,洋田听完小岛的报告,愤怒地一拍桌子,大骂道:“可恶!一群饭桶!连人是冒牌的都搞不清楚,当初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小岛身体站的笔直,一句话都不敢说。酒井站在一旁也不吭声。原来是核查那几个进货人的结果来了,这几个人根本就是假冒的,真正的进货人在前些天突然被人请到外地看货去了,昨天才回来,商行也不知道这事,还以为他们一直在上海呢。特工总部的人一直跟着这些货,指望顺藤摸瓜呢,宪兵队也是奉命一路开着绿灯,这就等于是主动将这批物资送到人家那里,最后人还不见了。
洋田一通怒气宣泄过后,终于冷静下来,思索一番之后,他对小岛说:“这两件事都和渡边有关,让他玉碎吧。酒井,安排好他的家人。”说完拿起了电话,接着说道:“你们都去办事吧,我要给东京特高课总部打电话。”
梁翼天坐在办公室里,哭丧着脸,田秋生站在一旁也不敢问。过了好一会儿,梁翼天站起身,对田秋生说道:“晚上没事吧?找几个弟兄陪我喝酒去。”
田秋生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他麻利地出门叫人去了。很快,四五个人挤上一辆车离开了76号大院。
看着手下几个人闹哄哄地拼着酒,梁翼天一边喝着酒,一边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田秋生扯着闲篇。脑袋里还在想着小岛在电话里说的话:渡边死了,是剖腹自尽,原因是认为自己没有完成任务,辜负了天皇陛下的信任,要以死谢罪。
扯淡!梁翼天在心中骂道,替罪羊而已。他知道那些物资的事,下午万副主任已经告诉了他。明明是特高课办事不力,没有调查清楚那几个进货人,却让渡边承担责任。76号这边也损失了几个人,到现在还生死不知。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洋田这老小子推卸责任的动作却快的很。
管他呢,反正死的是日本人,只要不找到自己头上,梁翼天这么想着。说归说,笼络林江山的事还要继续,万副主任已经说了,既然特高课看上了,说明这个人很有用,特工总部也要争取。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自己仔细研究过资料,并没发现这家伙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自己分析的没错,特高课和特工总部的目标还是那个胡德仁。
想到这儿,梁翼天对田秋生说道:“明天晚上订个好饭店,我要请人吃饭,就你一个人来,不要喊别人了。”
田秋生听了连忙答应,同时端起酒杯敬了梁翼天一杯。
山田光夫坐在吧台前,面前放着一杯威士忌几乎没动。他默默地抽着烟,想着下午和袁先生见面的场景。地点还是在他的经理办公室内,袁先生坐的位置也没变,就是说话语气变了。袁先生似乎兴致很好,话也说的多了,只不过谈话内容始终围绕着一个人——林江山。
在山田说了特高课和特工总部也在做同样的事后,袁先生笑了,笑的很开心。他说这是好事,说明这个林江山是有价值的,还让山田不要着急,慢慢来,即使林江山加入了特高课或者特工总部,山田还要继续争取他,这对岩井公馆掌握特高课和特工总部的情报有帮助。山田只好表态会继续努力,但是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袁先生也没勉强,只让他小心行事,决不能让特高课和特工总部的人发觉。最后袁先生临走时,放了一把钥匙在桌上,说是给他配的车,就停在大洋商社门口。
山田光夫想着这几次和林江山的接触,他感觉这个人做事很圆滑。表面上看有点张扬,四处许诺打包票,但是事后一想全是空头支票,看似草包,实际上是从不吃亏;和男人在一起时可以抽烟喝酒胡闹,大大咧咧,但是对女人却很细致温柔体贴,很讨女人喜欢。这大概就是小白脸的本质吧,山田心想。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三家特务机构都对他产生兴趣,说明这家伙又有不一样的地方,什么地方特别呢?山田决定明天再去找这个林江山,多接触才能有发现。
威廉看着田光夫,见他面前的酒没怎么喝,就走过去关切地问道:“田先生,今天的酒不好吗?怎么没喝,要不要给你换一杯?”
山田转脸一看是威廉,连忙端起酒杯,不好意思道:“啊!是史密斯先生!不是酒不好,是我刚才想问题走神了。”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最近一定过得不错,来!我敬你一杯。”说完,威廉招手让服务生拿一杯酒过来。
山田光夫放下心思,跟威廉碰了一下杯,两个男人就坐在吧台前有说有笑地边喝边聊。
1月20号,霞飞路上的李记裁缝店里,林江山和江芸清一边挑选着布料,一边听着黄临安的指示:“组织上已经了解到,岩井公馆、特高课还有76号特工总部都在接触林江山,目的是想拉林江山加入他们的组织。岩井公馆派的人就是田光夫,真名叫山田光夫。特工总部和特高课派的人是梁翼天和渡边。不过渡边已经死了,后面接手的还不知道是谁,你们要留心。”
“什么?渡边死了?”林江山和江芸清都露出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