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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你给我站住(第1页)

五十二

刘天是在一天早晨领着猴子、藤、冰条离开南市往临市去的。走时刘天说:把纯的文件全部拷贝走!别的人不懂电脑,只有藤爬上纯那张单人床上铺去打开了电脑。藤没想到上铺竟那么热,如一个火炉样烤燎着她。她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涌流出来的汗水浸湿透了。她没想到刘天做事也是如此卑鄙。但这仿佛是命令,她不得不执行。并且,她也极想知道纯的一些秘密。可是因为太热,她只拷贝了两个文件就说好了好了,一切在我的盘里了。可她拷的全部都是空白文件,到临市打开,发现里面并没有他们可以变现能换成金钱的内容。刘天非常失望:没用!简直太没用了!拷贝个文件就残缺不全!藤盯着刘天:就这些。他根本就没研究出什么内容。他一直都在麻痹我们!刘天说:没用!没用!全都没用!藤唉一声太息,一面轻轻摇头。

在临市,他们当然遇到了困难。临市距大海较远,并没凉爽的海风可以吹遍整个市区。风热,烫,空气也是多么沉闷。临市的楼也没南市的楼高。临市只能住到七八层楼高。你并不能看见明晃晃的太阳,但空气却好像正在头顶燃烧。还有,临市不如南市,可以享受到空调的凉爽。临市诸多楼里没装空调。临市的人好像不习惯于使用空调。

他们不敢呆在室内,呆在室内他们会如禁闭在闷罐子内一样奇热。可是出去,到处燃烧的空气还是令他们感到一样的沉闷。

狗日的临市!刘天也骂了起来。藤突然说:难怪纯突然不来了。他就是把我们骗来。他真是狡猾!猴子铁青着脸,说:这不行的。这怎么行?不然,让纯也来吧。纯到走时为什么突然又说不来了?

我要炒他鱿鱼!刘天想。但他没把这话说出来。

一周后,刘天从临市回来了。公司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不是如他想像地那样在发展。业务上根本就是死气沉沉。恶果再次被公安局抓捕而去,冰冷很有些丧心病狂。他决意拿纯开刀。

就是他!他没来一切没这么乱!小果果又怎么会被抓?!

是不是他告的密?刘天问。冰冷道:不知道。总之,这回不得原谅他了。

刘天把纯叫进了他的房间:他们对你很看不惯。

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赶我走了?纯的语气一点也不软和。刘天道:就是这个意思吧。

告诉你,我在认真做业务!纯说。但他并不气愤。他早就想离开。这间公司好像个活阎王殿,让人感到压抑,很不舒服。

那我再向他们说说,我再向他们说说,刘天道。刘天虚伪,狡诈。实际是纯也看不惯李表,恶果,但他并不想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纯并不知道李表那个“世上最好的人”是刘天的亲戚,就是知道,他也不可能夸奖李表。李表是什么好人?李表不过是一只狗而已。李表潜藏在人群中,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咬人。

纯是一个刚直的人,刚直不阿。他知道刘天狡诈,虚伪。他知道刘天不可能去说什么。有什么好说?冰冷不过是那么一张硬梆梆冰冻的死猪肉一样的面皮。纯早就想离开了。但他还想看看他们有多虚伪。

开会,一些人又喊到刘天的房间训话。刘天的声音其实非常平静。他感到了做业务的艰难。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包括纯。但是,纯要走了。

开完会刘天又叫纯到他的房间去。他其实犹豫,也不知拿纯怎么办。刘天道:你还是去向冰冷说一下。纯的口气很硬:人家老板要赶我走,我不可能死皮癞脸不走。纯的声音表面平和,但是很有力度,也刚硬。刘天道:如果你这样想,那就算了吧。算了吧。

算了吧,纯说。纯的声音很轻。一点也不悲观和哀伤。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心境和情状。在纯看来,自己早就已经离开这间公司了一样。自己早就应当离开了。冰冷的凝心总是很重。他们认为纯肯定在外炒单。但是,他们拿不出依据,没有把柄。他们只是对纯更加地恨。还有恶果,被公安部门抓捕了,司法机关要把社会的肿瘤全部切除,不留隐患。纯,的确该走人了。

纯立即打电话。他很快联系上一间公司。他要马上到另一间公司上班去了。

当天晚上纯就搬走了。纯说:坦克,帮我搬东西。但是坦克凝然不动。纯不再叫他。纯一个人把电脑扛下楼去,再把行礼日用品提下楼。他叫一辆的士把一切很快运走了。他一下子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坦克当时跟随纯下楼,问:搬到那个女人那儿去?纯说:不要问,这些和你毫不相干。他的声音平和。他并不愤怒。他理解坦克。坦克还要在那个可恶的环境生存。坦克不是一只势力狗。但坦克还要在那个环境生存下去。

叫恶果来看看吧!她有什么不服气吗?可惜她现在被关押着。徐文沙的声音。

“好人”李表脸色铁青。他真是不服气。纯怎么说走就搬走了?公司为什么不扣留下一些纯的东西,让他以后不能正常工作,至少造成他一些损失?

纯的工资刚好抵销了这个月大大小小老板们对他的罚款。

纯不想告诉丁苑自己换公司了。没必要。但他又不得不告诉她,以免她晚上还到那儿去找他。

纯搬到新的公司去住。他安好床以后,洗了个澡,然后出去吃饭。丁苑陪他。

你为什么不把东西搬到我那儿去?丁苑盯着纯问。纯说:不知道我们能有多长时间能够在一起。

一辈子!丁苑说。纯道:现在只是这样说。一辈子的路很长,我们得先走过这些天。

哪些天?丁苑扭头盯着纯。纯说:暑假一结束,你不要去上学了吗?

暑假结束后,我们两个会有什么变化吗?

不知道。可能一切由你决定。我这人在这方面看似挑剔,实际是一个很不在乎的人。

我没什么变化。就看你。

吃完饭,纯叫丁苑先回出姐屋,他还要去收拾一下新的集体宿舍床上的书籍,顺便和新同事认识认识,打一声招呼。丁苑盯着他,不语,他便独自走了。

你给我站住!纯走在路上时,突然一个声音吼。纯站住,回头,丁可颂怒视着他。她的双唇颤抖着,手也好像在颤抖。纯读出了她心中的恨。纯说:对不起!

可颂不语,她依然愤怒。纯等着她走上来,无论她打他,骂他,吐他唾沫,他都不会还口还手。

丁可颂站立着,她好像真地要给纯几个耳光,好像真地要给纯一脸唾沫。然而,突然一声亲切而凄凉的姐!把她的心揉碎了,弄化了。泪水,顺着面颊毫不争气地滚流了出来。她立即扭过头去,用手抹泪。那泪水却是越抹越多。丁苑走上去,给她递上纸巾。她并不接。纯觉得自己并没错。在这之前,谁又向他表示过什么?一切都仿佛是一场一场的游戏,从来没有人给过他真实的感觉。哪个女人给过他真爱?她们都嫌他穷,嫌他没钱。她们都没有一颗真诚的爱心。一切都是虚假,虚伪,做戏。他又对不起谁?谁又不能原谅他?只是,此时,他也能感受到丁可颂的心痛。但是,要说对不起可颂,那乐裔呢?还有唐静,两个红,bb芬、、、、、、不,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生,发展,怎样地离奇古怪,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一下子又和丁苑在一起了。

姐,不要怪他!一切都怪我,是我不好!丁苑凄切地望着可颂。可颂声音很轻地说:你们走。说完,她拉开车门,驾车走了。

丁苑和纯一同到纯新的集体宿舍去。他们和新同事打了招呼,把床上零乱的书籍整理了一下,然后手拉手往出租屋去。

第二天,纯开始在新公司上班。他还是做业务。他到新闻中心去拜访一个客户。但是,那个客户显得很没文化。她着一身农民般的服装,分明也出生清贫,可她偏偏非常傲,看不起农民工的样儿,自然也看不起纯。她分明在电话里答应了要接见纯。可纯到她公司找到她时,她想:原来你是个农民工?因此她说:我现在突然改变主张,不想和你谈!你走吧!纯道:可是,你和我约好了我才来。谁知那女人却高声咆哮了起来:和你约好了就非得见你不可吗?!你怎么这样农民?!你走!我不会接待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纯没想到第一天到新公司上班就遇到这样一个恶女人。纯想:不和我谈就不和我谈吧。你这样素质低下,我还不想和你谈呢。你给我业务我还不想做。我还怕你癞皮,收不回钱。

纯下楼,看见一个全身被涂成黄铜色的人在大堂搞所谓行为艺术。纯想:这叫什么艺术?莫名奇妙!如果这也叫艺术的话,那么我在南城、北城看到的几个疯子,衣不蔽体,不得不裸露他们被太阳晒黑的身体,那他们又算不算搞行为艺术?如果算,没人给他们发工资,以保他们艺术生命长青,这真是一个错误。

纯对所谓的行为艺术不感兴趣,也没认真地看。他走出新闻中心,突然看见丁苑举一把大伞走在太阳光下,便向她走过去:你怎么出来了?丁苑笑:想你呀!纯想:所以你出来找我?但他不说话。丁苑也不语,只笑。纯过会儿才说:这么热的天。丁苑说:刚写了一篇文章发出去,累了,出来走走,看能否再找点新的感觉。纯说:我们一同回去吧!丁苑撒娇:嗯——,你自己先回去。纯说:那你早点回去。丁苑高声道:知道了!看看纯,笑着向纯扮个鬼脸,然后伸出五指张开:拜——,仰脸看着纯,噘噘嘴,转身缓慢地走去。纯站住,望了会儿丁苑远去的背影,转过身,沿着丁苑的反方向去乘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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