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显,浅显。玳三皇子这是借水一湾诱雨情,抹去吴公半世名。”司马慕璃不假思索,吟诗道。
亦雨皱着眉,眉头里尽是无奈:“军师这一句一诗的习惯可改否?亦雨才疏学浅,军师可否讲得明了?”
司马慕璃明媚一笑,娇颜更艳,身形一转,坐到营中的椅子上,说道:“满腹书华自掩屋,诗圣也成门外翁。”
楚君亦抬了头,眉眼间有了笑意:“军师的意思是,玳烁借刀杀人。”
亦雨道:“借刀杀人?叶城与禹城之战都是玳烁一手造成?”
楚君亦默认,玳烁有这本事,先袭楚木城,陷叶城之乱,再引蛮夷攻禹城,造两难之境。玳彻要么败北叶城,要么舍了禹城,丧失民心,这一仗,他不死也难翻身。楚军必赢,楚彦忌讳外姓,这等平贼寇之战功自然是只能落自己头上。至于叶城这种无关紧要的鸡肋之城,玳烁以此除掉一个帝位最有力的对手,实在值得。玳朝二皇子席下人颇多,借此,朝堂必乱,楚国以如此小的代价换来一城与一朝之乱,这笔买卖楚国也没有理由不做。
楚君亦合了文书,说道:“军师以为,玳彻会如何调兵?胜率几何?”
“禹城七万,余八万战叶城。禹城十之七八可胜,叶城,必输。”
玳军营中,各军营清点完毕,玳彻取邵监军谋见,调兵十万救急禹城,张副统领临任分营总统领领兵,限十日内返兵。各军头皆有不惑,邵监军等几人自荐领军,都被玳彻厉声一一压下。张副统领立即领命清兵出营,浩浩而去。
同一时间,将士打扮的秦阮昕策马领三千玳彻亲卫军朝叶城策马而去。马蹄飞扬,尘土滔滔,秦阮昕心中思绪万千。
“玳彻,你营中有多少亲卫军,能否听命于我。”
“不到五千。”
“我要三千。”
“好,亲卫军唯我命是从,会听命于你。”
“你倒是肯如此信我。”
“你早知道为何?由情生信。我只是担心你此去艰险,为何执意而为?”
“我带领三千亲卫军先行一步,你率领大军两日后即可到达。两日而已,我死不了那么快。两日后再会。”
玳彻,两日之约我定不负你,只是你的情,我怕是受不起的。由情生信,四个字,你说的那么容易,做的也那么彻底。
可是玳烁呢,你的信,我要不到,你的情,我便不敢要。
玳彻,他是你的亲兄弟,可是即便他毫无争权之心,你依旧要对付他,就像我们,我毫无背叛你之心,可是只一个翊云宫细作的生活,便可生生将我们隔离开了,便可,生生剥夺了你对我原本就微薄的信任。
大军被粮草物事等拖着,速度快不起来,秦阮昕弃了重甲,三千亲卫军轻骑策马,比大军快了不知多少。不到一日便到了叶城。
叶城本就是战火之城,百年来战火不停,城中并不繁华,此时也是人心惶惶,叶城守城太守齐容也不是无能之辈,领着十万边疆军对抗二十万楚国精兵,守城守至了今日。齐容见着玳彻文书,对秦阮昕是恭敬万分,秦阮昕化名秦安,是顶着副统领的位置带着援兵来的,带着玳彻军令,形同大元帅。
齐容心中万幸,这城守了几日,几次险要失守,自己是万死不辞其咎的,此时的秦安副统领是第一批援兵,虽然只不过三千军士,但也说明大军不远,又见这副统领虽然身材不甚魁梧,长相也太过清秀,但是连日的风尘掩不住他的神采,自是一派潇然之色,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恭敬。
秦阮昕让齐容汇报目前情形才知,边疆军伤亡早已达三万之数,这等重要情况玳彻那竟无从得知,玳烁邵弘一席人竟然将情报控制到这个地步了。
“齐太守,传我命令,除去重伤军士和守夜军士,其余士兵通通立马召集起来。”秦阮昕厉声下令,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
齐容应声退下,秦阮昕拿出图纸,花了快半个时辰画出投石机的原型,这东西自己原先所在的野战营几乎人人会画。又找出城中军中的铁匠木匠,将这图完善好,四万军士连夜做好一千台投石机,一万军士将城中大小石头全都聚集到城墙上,不够数的拆了城中贪官污吏的屋子,将房梁木柱也顶替上来。一万军士做好八万稻草假人。
等一切部署好,秦阮昕领着一万军士,悄声往楚营闯去。
秦阮昕召集四位军头,掷声吩咐道:“白日刚有场恶战,此刻军营正是疲软时候,吩咐下去,一万人分东西南北主营五个方向,主营方向扰乱哨兵,吸引攻势,东南两向攻后方粮草,西北两向攻营应和,见着防守松软处就打,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跑。此番偷袭,不过是要扰敌军心,不必赔上性命。一个时辰,速战速决。”
楚营主帐中,楚君亦正与军师司马慕璃商议战事,突听得营外一阵骚动。一个将士进来禀告道:“报大将军、军师,玳军主营门处偷袭。”
“约莫多少人?”楚君亦的眉头微微皱起。
“离得远,不明。”
“知道了,你先退下,再有情况速来禀报。”
“离得远?”司马慕璃笑笑,“既是偷袭,离得远能杀得了几个人,我猜不是虚张声势,就是声东击西。”
“我猜两者都是。”楚君亦淡淡说道,之前紧皱的眉头也松开,恢复到他一向的冷淡神情。
“报。”之前那名将士又小跑了进来,“粮草遭袭。”
“报。”又有一名将士进来禀报道。“北向军营遭袭。”
“带话下去,各向营自守阵地,未遭袭处勿需士兵调派。且莫自乱阵脚。”
将士退了下去,亦雨最先沉不住气,说道:“玳军今日伤亡惨重,正需休养,怎个今夜竟反倒偷袭楚营,莫不是玳彻的兵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