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与大宝哥分别后,便跟着铁字营拔营突进,前方斥候探报有匪兵袭击村庄,距离不远,但最近的骑兵赶过来也是来不及了,铁字营营长当机立断,下令放下辎重补给,只带少许干粮和水囊轻装奔袭,并留下三十名重甲步卒看护辎重,伙头兵也没走,虽然也是当兵的,可战力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深更半夜的,估计碰到头野猪都要手忙脚乱的。
一个小时后,铁字营赶到了被袭击的村庄,熊熊烈火照亮了半边天空,宋国的匪兵与铁字营一触即溃四散而逃,正当铁字营四面开花到处追击时,一道烟火令从营地中间升起,如泼散的水流淌出去的部队下一刻又如时光倒流般集合成了方阵,而那些匪兵见铁字营的士卒不再追击,便隐入夜色之中。
陈成虽然外表粗犷,实则心思细腻,往常的匪兵都是深怕被正规军发现,即使袭击了村子也会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而今日却点燃了村庄,明亮的火炬不仅照亮了夜空成了巨大的招风树,也点燃了关宁子弟兵的怒火,这帮看似散兵游勇的宋国匪兵实则是想诱敌深入,逐个击破,而自己贪功冒进所携带的少量干粮和淡水便能想到回程的路上会有多么艰难。
但只要辎重补给能守住,铁字营能杀敌百倍!
三十名武装到面甲的重装步卒战力惊人,平均一米八身高再穿戴上甲胄就已经接近两米了,制式的雁翅刀是唯一能和大唐另一个王牌部队使用的陌刀相提并论的武器。
正是子夜时分,大部队拔营没多久,刘大宝和三十名重甲步卒都没有睡在外巡逻,陈成下了死命令,今夜辎重被烧掉之前,必须从重甲步卒和灶房士卒的尸体上踏过去。
夜色中,整齐沉闷的步伐声再次传来,不少重甲步卒还在想,怎么这么快就回营了,是有敌军靠近?一名重甲步卒平端鬼面盾,手扶刀柄上前查看,当离开营地火炬的照耀范围进入黑暗中后,伴随着“当!”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刚刚那名重甲步卒倒飞了回来,连人带盾牌都扭曲了,半封闭的面甲中有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喷涌而出!
“敌袭!格杀勿论!”剩余二十九名重甲步卒虽大敌当前却临危不惧,相互靠拢以便随时能支援,伙头兵则抄起铲子菜刀在营帐中观望,重甲步卒杀不退的,他们上去跟炮灰也没什么区别。
火炬照耀下的光圈外,一只布满铁甲的腿踏了进来,随后是同样重甲覆盖全身的二十九名全身重甲的步卒现出身影,与大唐的重甲步卒风格迥然不同,亮肩甲叶翘曲极大,面甲颜色漆成红白相间,如人间恶鬼!肘关节膝关节带短刺,双手持钉头锤,步履沉重之极!
宋国精锐铁浮屠!
一边是雁翅刀砍不动铁浮屠厚重的甲叶,一边是钉头锤势大力沉的凿击,即使用鬼面盾挡住了锤打,巨力仍然会瓦解大唐重甲步卒的战力,第二锤下来,连盔甲带人砸变形!三十名铁浮屠对三十名铁武卒,完胜!
最后几名铁武卒没有时间去想为何处于宋国腹地保护皇帝的精锐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但即使是面对实力呈压倒性的敌人,关宁铁武卒依旧寸步不让,要知道三十名破甲境的铁武卒施展钢筋铁骨加上甲胄覆身,当真是王八乌龟壳,无从下手,而眼前没有二合之敌的铁浮屠虽然占了兵器上的优势,可实力最起码高了铁武卒一个境界,要知道炼魂境的武夫就算在仙府山头都是极其吃香的,这一下来二十九名铁浮屠,图的就是粮草?
刘大宝看了眼饭桌上的一碗剩饭,那是自己从陈成的营帐端出来的,陈成从不留剩饭!
萝卜粗细的手指往剩饭中一探,果然。
陈成说的辎重不是铁字营的辎重,而是身处铁字营辎重中有敌方需要的东西,没有那东西敌军就堪比没有粮草!
宋国危险异常,这些匪兵只是障眼法!想来是陈子云在用铁字营试探。
只是有没有算计到自己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是前朝老兵,没有表忠心就留在军中,招人恨了吧。
当最后一名铁武卒倒地后,营帐中的伙头兵用呐喊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却依然朝着铁浮屠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一时间血肉横飞,断肢残躯布满了营帐门口,面前再也没有阻碍的铁浮屠一手提锤一手正要掀开渗血的营帐帘子,只见一道人影虎跳出来,刀光如雪,铁浮屠人头落地!
第三十名铁浮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也是一锤秒杀铁武卒的铁浮屠首领,看着眼前穿着伙头军沾满油腻的军服,左手拎着能将宽厚身体完全遮挡的漆黑锅盖,右手是一柄染血的剁骨刀,首领声音冰冷不带感情的问道:“来将何人。”
刘大宝起身,身后的断头铁浮屠倒地如山崩,却没有大量的鲜血喷出,当年向字营一个营是八百人,一个校尉带一百人,向字营有八个校尉,个个威名赫赫!
站定后的刘大宝憨厚的脸上笑意全无,一字一句说道:“向字营,刀牌校尉刘!”
除了铁浮屠首领,剩余二十八位铁浮屠齐齐退至首领两侧。
“虎符交出来,留你全尸。”带爪尖的护手掌心朝上,铁浮屠首领说了第二句话。
刘大宝将锅盖侧放于身前,剁骨刀正手握紧,要知道这可是当年号称重甲步卒王牌的刀牌校尉刘!
回程的路上,宋国原本一触即溃的匪兵却如附骨之蛆般不要命的追击阻截铁字营脚步,有校尉在暗中观察是否有指挥官或者督战队,要知道小国家发动战争后战场纪律靠的就是前两者的约束,只可惜并未发现。也就是说这些面目狰狞的送死之徒全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