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这个家族在一七四九年四月七日以前的大致情况。而此后一连串催人泪下,牵涉到好多条人命的事件就在这一天拉开了序幕。
这一天,离吃中饭还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正坐在自己的房子里,约翰·保尔连门都不敲就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边告诉我说下面有个人要跟管家说话,一边还鄙夷地奚落我这间名叫账房的小屋子。
我问他是一个什么人,叫什么名字。话一出口才明白他进门时为什么要摆出那副酸样儿。估计来人非要当我的面才肯道出自己的真名实姓,这样一来自然就碍了他这个总管的大面子。
我笑了笑,说:“好吧,我去瞧瞧,看他有何公干。”
在厅堂里我看到一个大个子,衣着简朴,外面披着一件航海的斗篷,像是刚上岸不久的样子。后来才知道他也确是漂洋过海来的。离陌生人不远的地方站着麦科诺奇,舌头伸得老长,用手托着下巴,一副痴呆呆的傻样儿。陌生人用斗篷遮着脸,一看见我出来了马上就热情洋溢地迎上前来,说:
“哎呀,我的好哥儿们,一千个对不起,打搅打搅了。我是有苦难言啦。这不,刚才碰上个头儿模样的人,太狂了,我认识他,他认识我那就更甭说了。您是这个家里的人,在这里又有面子,所以我才冒昧地让人把您请来的。不用说,您是靠得住的喽。”
我说:“这你就放心,杜瑞斯迪府邸里的人个个都靠得住。”
他说:“好哥儿们,我也是这么琢磨的。你瞧,刚刚上岸的,派我来的就是一个忠诚可靠的人,名字我忘了。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海边等我,要等到明天天亮。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呢。我经常是死里逃生啊,先生——敢问您的尊姓大名?我忘了——我这条命还真舍不得轻易地丢了呢。对,想起来了,刚才我说的那个头儿,记得是在离卡莱尔不远的地方见过。”
我说:“是吗,先生,您今天完全可以信赖麦科诺奇。”
陌生人回答道:“哦,这样就好。坦白地说,我的名字在苏格兰这个国家不便公开。不过在您这样的正人君子跟前用不着躲躲闪闪的,请允许我在您的耳朵里嘀咕得了。别人都叫我法朗西斯·布克——法朗西斯·布克上校。我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到这里来求见您的主人的。不知您能不能给他们通报一声我的名字。单从您的外表我看不出来这儿的情况如何。麻烦您把我的姓名告诉他们,就说我是给他们送信来的。带来了很重要的信。”
法朗西斯·布克是查利王子手下那一帮爱尔兰籍将士中的一员。这些家伙给王子的事业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在起义期间为苏格兰人深恶痛绝。我立刻想到巴兰特大少爷跟这样一帮人狼狈为奸怎能不令世人惊讶!与此同时,我强烈地顶感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临了。
我打开一扇房门,对他说:“请进来吧,我这就去向老爷通报。”
上校说:“如此甚好,什么来着——先生。”
我慢吞吞地走进大厅。全家三口都在这儿——老爷还是在他的老地方,亨利太太靠着窗口做针线活,亨利先生一如往常,在大厅的一侧踱步,大厅的中央是准备开饭的餐桌。我简明地向他们说明了来意。老爷听了仰靠在躺椅上,亨利太太呼地跳了起来,举止呆滞,远远地跟丈夫四目对视。这是他们夫妻俩有生以来第一次交换这么奇怪、这么富干扰逗性的目光,两人的脸色惨白。亨利先生一言不发地转向我,用手指做了一个手势,我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折身出来请上校。
我带着上校进来的时候,三个主人原地未动,估计也没有说什么话。
上校弯腰行礼,说:“这位想必就是杜瑞斯迪者爷了?”老爷也躬身还礼。上校又说:“这位就是巴兰特拉少爷吗?”
亨利先生回答道:“我还没有用那个称号,我叫亨利·杜瑞,愿为您效劳。”
接着上校转身面对着亨利太太,把礼帽放在胸前,深深鞠了一躬:“这么秀气、这么迷人的女士当然就是如雷贯耳的爱丽森小姐喽!”
丈夫和妻子再次相对面视。
只听她回答道:“我就是亨利·杜瑞太太;结婚前叫爱丽森·格里姆。”
然后老爷打开了话匣子:“布克上校,我人老不中用了,您路途迢迢的到这儿来是看得起我们这家人啦。是不是给我们带来了——”说到这儿,他犹豫起来,打住了话头,接着声调为之一变,说:“——我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