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周围人的目光,他们两人早就习惯了。他们坦坦荡荡地走在校园中,俞跃给陆厌青介绍学校的各项设施。
陆厌青说:“这里和三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
俞跃耸了耸肩:“能有什么变化?草坪是这样,花园是这样,操场和教学楼总不能推了重建吧?……啊,要说变化,还是有的!”他略带炫耀地说,“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学校的宿舍楼又老又破?八人间上下铺连空调都没有!”
陆厌青:“当然记得。”
俞跃神秘兮兮地说:“结果就在第二年,学校不知道得到了哪个有钱人的捐款,居然把宿舍楼拆了重建!现在的新宿舍条件可好了,四人间上床下桌,每一层都带浴室,每一间宿舍都有空调!”
陆厌青听到他对新宿舍的夸奖,轻轻笑了笑,眼睛眯成一道格外好看的弧度:“那哥你一定很开心吧,新宿舍还住的惯吗?”
谁想到俞跃双手一摊:“新宿舍好虽好,但是我一天都没住过!”
“……?”
俞跃:“宿舍管的太严,每天晚上十点半就要熄灯,我实在受不了,从大二开始,我就搬出学校独立租房住了。”
“……”
俞跃:“你怎么表情这么难看?”他恍然大悟,“你别担心,你们艺术学院有钱,宿舍楼都是单独一栋,二十四小时供电,不会拉电闸的。”
陆厌青还是没能笑出来。
俞跃非常迟钝,根本没发现陆厌青在懊恼什么。他领着陆厌青往学生宿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虽然气氛不算热络,但也逐渐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艺术学院宿舍距离学校北门很近,是一栋漆成青灰色的楼,被其他学生很缺德的称为“青楼”。宿舍门禁森严,进门要刷卡,外卖、快递都送不进去,只能放到楼下收发室。
俞跃把陆厌青一直送到宿舍楼下,本想离开,但话题绕来绕去,那句“我先走了”就说不出口。
真实的原因他们彼此都清楚——三年前的匆匆分别就像是一道横在那里的伤口,不是他们视而不见,就能慢慢愈合的。他们今天看似聊了很多,其实都绕着外围打圈子,谁也不敢先触碰那道伤疤。
俞跃眼神四处乱飘,打哈哈:“说起来,你怎么想到回国读书的啊,我以为你出了国就不再回来了。”
陆厌青:“那里毕竟不是我的祖国,黑发黑眼在那里是格格不入的。而且我母亲也想让我回到她身边。”
“我懂了,你这次回来是准备继承家业吧?”俞跃瞟了眼陆厌青背了一路的琴箱,“陆女士的公司最近风头好足,去年选秀节目出道的那个团就被她签下了吧,我们班里就有好多粉,每天不是买肯德基就是买优酸乳。你是要继承她的事业当老板,还是打算出道做歌手?你报我们首大的艺术学院,也是为了打基础吧。”
“不,哥你误会了。”意想不到的是,陆厌青居然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我报首都大学,只是因为这里是你的母校。”
“……”
俞跃愣住了。他他他他是不是听错了,陆厌青回国读书,只是为了这种事?
可能是俞跃呆愣的表情取悦了他,陆厌青嘴角微翘,一双眸子专注地望着面前的beta。
“而我报艺术学院的原因也很简单,”身材高挑的年轻人说,“我记得你说过,艺术学院每个月都有很多讲座,可是没有学生证的话,外院的人就混不进去。哥,你放心,以后每个月的讲座,我都带你去蹭听。”
俞跃:“……”
俞跃:“…………”
俞跃:“………………”
俞跃万万没有想到,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居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这个在三年前的夏天离开他的男孩,现在远渡重洋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只是为了完成俞跃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
俞跃喉咙发干,一瞬间无数思绪伴着血液涌上了他的大脑。他知道他现在一定面色赤红、看着像个可笑的小丑。
陆厌青对他的依赖完全不正常,这根本不是对待骗子的态度!电光火石间,俞跃有了一个猜测——是不是陆慈舍不得儿子伤心,当初根本没有告诉他,俞跃敲诈了一千万的事情?
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对于陆厌青来说,他对俞跃的最后记忆,还停留在小仓库中。那段记忆美好又真挚,像是在高_潮戛然而止的乐曲,陆厌青想要再续前缘,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俞跃不想继续骗下去。
“我……”俞跃吞了吞口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刀片。他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一句话,“青儿,哥谢谢你对我这么上心。但有一件事,我想你母亲可能没有告诉你——三年前我离开时,我用很不光彩的手段,从陆女士那里拿走了一千万……”
原以为陆厌青会惊慌失措、会大受伤害,没想到男孩居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