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还有事。”苗桐觉得差不多了,挥挥手,“再见,我先走了。”
她转身走进地铁口,跟着人群挤进了下班高峰期的车厢,这么平民快捷的交通工具对于她来说已经有些很难忍受了,尤其是有人趁乱胆大妄为地 抱住了她的腰。
那人在耳边感叹:“我上次坐地铁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呢,好怀念下班高峰时可以摸到校花大腿的交通工具啊。”
“谢翎,别太过分,差不多就行了啊。”苗桐狠狠掐住他的手背,“你往哪里摸?”
谢翎笑眯眯地放开了:“你就是仗着我疼你才欺负我。”不等苗桐皱眉,他接着问,“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的车放在路边会被贴条拖走的吧?”
“那就拖呗。”
她差点忘记他是有名的纨绔公子团成员之一了,又有被他这块牛皮糖黏住的前车之鉴,干脆也不挣扎了,“我去商场买东西。”过了两站下了地铁的出口处就是商场,苗桐在一家珠宝专柜挑了对铂金的耳珠,上头刻着蝇头大小的五字箴言。
“没有家长会喜欢自己的儿子十岁就扎耳洞戴耳珠吧。”谢翎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苗桐一本正经地说:“本来我是准备买串转运珠的,可是这对耳珠吸引了我, 我比较迷信,相信眼缘。”
“那我合不合你的眼? ”
“不合。”
“那个叫洛雨的小男孩合眼?”
“嗯。”苗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起洛雨,“……他是我弟弟啊。”
“弟弟? ”谢翎愣了下,“嗤”地笑了,从怀里摸出烟往嘴里放一支,含糊不清地说,“那你可要小心了’上个周末在电影院门口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可大不对劲……啊,忘记了,你们家是有这样的传统的嘛。”
原来被他碰到了,苗桐没听懂:“什么传统? ”
“源氏养成计划懂不懂?”
曰本传来的东西,谢翎想着她八成是不懂的,苗桐却一下子变了脸,吞了苍蝇似的:“谢翎,你真恶心。”
谢翎“嚓”拔出淡蓝的火苗,悠然地靠着街边的护栏:“我真嫉妒惜言,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谁能听见你半句好话? ”他抽了一口,恶作剧地把烟气喷在她脸上,“上次柏风儿子满月聚会我在卫生间对惜言说,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别人的了, 他气得脸都白了,我就讨厌他凡是就大局在握面不改色的样子,逞能!”
“你是嫉妒。”苗桐一针见血,觉得他现在疯得越来越厉害了,“他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伤害他并不能让你获得快感。”
“那你伤害他能获得快感吗? ”
苗桐闭上了嘴巴,撸起油子看手表。
谢翎笑道:“你们俩真有意思,不声不响地闹分居,一个在家里闭不见客,一个装作若无其事。”
她打断他:“是刘锦之拜托你来的吧? ”
“ 这都能猜到? ”谢翎嘴里的烟又苦又涩,“如果我说是我自己想见你呢? ” “我相信,你不过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却不帮他办事。”最近她看见刘锦之的电话就挂断,陌生电话一律不接,即使他在社门口等着她也扭头就走。她知道为什么刘锦之总要求她跟白惜言保持距离,可是晚了,在她能消化这件事之前她不打? 见任何有关的人。
“还是你比较了解我。”谢翎摸了摸她的头发,目色温柔,“我是真的喜欢
你。”
苗桐知道,因为知道所以不能慈悲,怜悯的温情她不能施舍给谢翎。
即使风流成性,他同样也是个优秀骄傲的男人。
“你说未来要是没有惜言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 ”
苗桐没有说话,她在玻璃幕墙上看见自己面如死灰的脸。
谢翎不再说了,把烟头扔地上踩灭,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到可悲,“哈”了一 声,“真是个死心眼。”顿了顿又说,“刘锦之都告诉我了,他让我劝你,看在他身体不好和这些年的情分上原谅他。”
“我不恨他,怎么原谅? ”
“不恨,那就是爱? ”
“爱?”她无比坚定地点头,“当然啊。”
谢翎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被她那坦诚的表情嘻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 去? ”
苗桐笑了,指了指胸口的位置:“这里早就有答案的。我爱他。即使知道这些 依旧爱他,虽然这些话说出来死去的父母都不会原谅我,答案也不会改变。我跟他之间建立的感情已经不是这些事情可以抹去的了。”她摇了摇头,脸上的笑越来越难看,“可是不行啊,我并没有那么善良,失去父母后这些年的生活并不好过。如今看见他的脸就会想起以前的事,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是父母都很疼爱我,每每回忆起来与父母相处的画面,都是无比幸福快乐的。这样下去的话,怨念堆积,说不定哪天我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刺痛他。疼痛也是有瘾的,刺痛他我会更痛,可是越痛苦就会越有赎罪的快感。总有一天,我会因为迷恋这种痛苦而毁掉我们两个的人生,互相折磨到最后就是面目全非,成为一对怨侣,而后什么都不剩了。”
谢翎忍不住要为她鼓掌了,她足够冷静清醒,也足够冷漠,与相爱的人分别 也能波澜不惊地分析利弊。可他并没有鼓掌,他觉得心寒,她可以随意地抛弃任何 人,像对待用完的一次性纸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