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月迅速的起身,请安后,便挡在若水前面,不让皇帝靠近。一时间周围的气氛无比的尴尬。
僵持了一会儿,李世民也不恼,只扬了扬手,对这若水说道:“承乾来的信,朕来拿给你。”
若水听着皇帝有意讨好的语气,半晌,轻轻开口道:“广月,淡云,你们先回去吧。”
只见两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广月还小声对若水说:“小姐,你可自己小心。”
若水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到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只听见皇帝颇有些懊恼道:“她们如今可把朕都当作虎狼来防着了。”
若水也不吭声,只斜斜地打量着他。从那夜之后,这好像是李世民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过听说自己昏睡时,这人也一直守在床榻边,不肯走开。
李世民见若水没有恐惧或恼怒的意思,便小心地走到他的身边,半跪着,凝视了妻子好久才将信递给她,“若水,你可好些了?”
其实原本便没有什么大事,若水心想,只是丢尽了皇帝和皇后的脸。拿过信,若水好似应了一声,便看了起来。
皇帝随即也坐在一边,只默默地看着妻子的侧脸,突然,她似乎看到什么好玩的事儿,便笑出声来。
虽然看着信,可若水自然无法忽略边上那道黏人的视线。其实,那夜的事情,过后,若水能记得的也并不多,虽然自己未经人事,但毕竟长孙自己已是生过三个孩子,更何况,后来知道,皇帝的动作也并没有弄伤自己,那为何会突然昏迷,原因恐怕是在长孙自己身上吧,若水至今能记得的便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排斥与挣扎。
“是承乾说了什么好玩的事吗?”李世民试探地问道。
若水转过脸,笑道:“承乾说他为自己找了个极有意思的太傅,在行拜师礼的时候,他头一回喝了几杯,便醉倒在老师家里。”
“真是胡闹,他小小年纪怎么能喝酒!魏征竟然也瞒着朕。”李世民脸色一沉,就要站起身来。
若水见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拉住皇帝的袖子,柔声道:“孩子大了,自然要放出去闯一闯,二哥小时候比起承乾,不知要出格上多少,父皇不也没管。”
李世民怔了怔,重新又坐了下来,无奈的笑道:“真是慈母多败儿,朕那时毕竟还不是储君,他现在独自在外,万一有了什么差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若水听了,心中一阵不悦,只道:“我的儿子关他天下人什么事?再说陛下的儿子多着呢,哪里少了承乾一个人?”
李世民见今天的若水难得多了几分孩子气,于是轻轻的搂了上去,“你这话,可是把泰儿也说进去了。朕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承乾好,他成日里待在这宫中自然成不了出息,可在外头,要是遇上些歹人,最后心疼得也还不是你?”
说完,他见妻子没有挣扎,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
若水仰头眯着眼睛,缓缓道:“孩子不是风筝,他们是岩崖上的雏鹰,总有一天会振翅高飞,离开爹娘。二哥,我多么希望他们不是皇子,公主,而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沉默了片刻,若水听见耳边的回应,“普通人家也有普通人家的难处,不是么?”
若水低着头,拨弄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忽然扬声道:“对了,二哥,你知道承乾找的老师是谁么?”真的是在唐史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啊。
皇帝冷哼了一声,“别的不说,光提把承乾灌醉这一桩,便不饶他。”
若水捏了下天子的手臂,提高了声音,“是一个叫马周的人,虽说现在不过一介布衣,不过据称乾说才华横溢不差魏征啊。”
“儿子还小,他说得你也全信?”李世民闲闲道,忽然,若水觉得腰间一紧,“等等,承乾找的那个人叫马周?”
若水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是不是中郎将常何家中的客卿?”
“承乾好像有提到。”若水很是奇怪皇帝的态度。
李世民将下巴靠在若水的肩上,“这次,咱们儿子可真算是挖到块宝了。”
“哦?二哥刚刚不是还说要罚人家么?”若水当然知道马周的罕见的奇才,不过对他究竟是如何出仕的也并不了解。
“前些日子,朕让文武百官上书直言政事得失。其中最和朕心意的便是常何上奏的二十余条疏则,可朕纳闷呢,常何乃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哪里有如此卓识,细问之下,才知是其门下的一个叫做马周的人代写的。这等奇才,朕自然不能放过,不过此人似乎颇有些懒散和傲气,派人催了四次,也不愿入京为官。不过,既然他已经同意收了太子作学生,这回自然容不得他推脱了。”
若水微微一笑,“承乾必定也没告诉马周自己的身份,否则他怎会同意收了这个学生。”
“是啊,想不到,我们的儿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皇帝的脸上露出了颇为骄傲的神色。
和煦温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就在若水觉得睡意渐渐上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泰儿最近在做些什么,怎么总见不着他人影。”
李世民呵呵笑了出来,“月初的时候,朕在宫禁门下省设了史馆,开始编修国史和过去历朝历代的史书,房玄龄便是朕任命的监修官,泰儿最爱的便是那些史籍,便成日里呆在那儿,还缠上了玄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