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站在陆家门口,等了会,还是摁了门铃。
刚才那两个牛逼得要死的保姆,虽然说了一堆废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重点。
什么叫做“你看这两天,家里连句笑声都没有”?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连句笑声都没有?
好巧不巧,是刚才那个周姨过来开的门。
她认得他,满脸堆砌着笑意:“景少爷来啦,快请进来。”
她知道这是景家的少爷,那股殷勤劲儿自不必说,从动作上,从神情上,都可见得。
“我们老夫人正念呢,没想到您就来了,可把她高兴坏了。”周姨在陆家多年,贵人招待过不知多少,这些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还想着帮他拿下东西,“您手里的东西给我吧?看着也重。”
“不用。”
要不是景延手里还拿着刚才的录音,他真是差点就信了眼前这人是个良善之人,跟她看上去的一样良善。
别看脸上堆着笑,整颗心不知道黑成了什么样。
他懒得应她太多。
周姨也没意识到不对劲,毕竟这位大少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怪。
将他引到老夫人那儿,周姨就走了。倒没看到,她转身后,少年盯着她的背影,眼神淬了冰寒的冷意。
老夫人也是听见他来了,才让周姨去开门,换了别人,她真是不想招待。
——没有那精力了,这两天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陆星摇身上。
听着动静,她走出来,把人叫到身边,慈祥地抬手拍拍他肩膀:“景延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景延褪去那些狂戾,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老夫人,“给您买了些补品,对身体挺好的。”
“客气了,你这孩子。”
老夫人却是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事的,不然不会无缘无故来。这孩子,性子冷着呢,没事儿才不会串门。
她想起什么,主动问:“是来看摇摇的吗?”
景延大大方方点了头,“她怎么请了两天的假?老师那边挺关心的,知道我们住的挺近,就让我来问问。”
陆老夫人恍然了下,“这样啊。”
“所以……是出什么事了吗?”景延问。
说起陆星摇,陆老夫人忍不住又是一声叹,只是她迟疑着该不该和景延说。说到底,这是陆家的家事。
在她觉得不好抉择的时候,陆老走了过来,接过她的话:“她生病了,过两天就好了。”
景延打了招呼,又道:“能看看她吗?”
陆老刚想拒绝,就被老夫人拉了拉手,“问问摇摇再说。”
别随便就做摇摇的决定,万一摇摇想见呢?
陆老的决定,从来是不容置喙,不允许反驳的,他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和原因,做决定也有自己的一套体系。但这回,涉及了陆星摇,他第一次犹豫了下,也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改了决定。
“好吧,周姨——算了,我自己去问她。她想见你我就让你见了。”陆老朝他轻一颔首,去了陆星摇的房间。
原本这事儿让佣人去叫就行,但陆老是想多和孙女说说话。这两天他都没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老爷子嘴上没说,但心里早就想了。
陆星摇的地点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上,穿着白色的T恤和米白色的睡裤,小脸白白的,看一眼,就让人充满了保护欲。
她双目空洞地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就是想得很入神。
陆老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扎了一下。
空山大师那句“千金自难保,周身有鬼祟”,他勉强算是悟了第一句的意思。
他的小孙女,自身尚且难保啊。
身陷囹圄,但除了她自己,无人能救。他们想救,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此痛苦而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