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贞恭谨地坐下,皇太贵妃满意地看着这个新晋封的懿妃,半响才开口道:“难为你了,前头受了那些委屈,还好皇帝没有偏听偏信,如今你父亲立了大功,自己又封了妃位,倒是因祸得福了。”
杏贞听到皇太贵妃如此说话,连忙站了起来,恭声说道:“全托了皇太贵妃的福,臣妾才有今天,那几碗坐胎药,臣妾终身不敢忘皇太贵妃的恩德。”
前些日子杏贞幽居储秀宫的时候,除了云贵人来探望过一次之外,没人来探视过自己,只有康慈皇太贵妃每三日就让德龄送了一碗极苦极苦的坐胎药让杏贞服用。
皇太贵妃依旧神色不动,笑眯眯的说道:“是你自己争气,和我这老婆子是没什么关系。”
杏贞抬头看着这个抚育了皇帝十多年的养母,笑着说道:“诗曰: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皇太贵妃若有驱策,臣妾自当效力。”
康慈皇太贵妃神色一动,手里正在转的佛珠停了一下,却又依然转了起来,杏贞静气的站在地上,一会子室内默默无声,只听得廊下的画眉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
皇太贵妃淡淡的开了口,声音宛若天边的一抹微云那样不可琢磨,“现在我老婆子没什么想叫你做的,日后等你有了膝下有依靠的,哀家自然有事会要你去办。”
“是。”
“哀家有些累了,懿妃你跪安吧。”
“是,臣妾告退。”
德龄依然站在康慈皇太贵妃的身后,皇太贵妃半合着眼,默念了一会子的佛经,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没入袅袅升起的檀香里,德龄险些快要听不见皇太贵妃的话语。
“这懿妃,还真是聪慧的紧呢。”
二十一、封妃之后(上)
安徽,庐州府。
惠征、王金智及李鸿章并几个庐州府的同知通判等官员整齐地跪在府衙前头,传旨的官员传旨完毕,惠征两边的李鸿章和王金智谢恩之后,连忙把惠征搀起来,满口子的恭喜惠征,“恭喜承恩公爷了!”惠征连忙谦逊不已,送走了传旨的礼部官员,几人转到花厅团团坐下,丫头奉上了刚沏好的茶,李鸿章清了下嗓子,正欲开口,惠征家的一个在传旨的礼部官员跟前伺候的老仆喜气洋洋地冲进了花厅,附在惠征耳边急切又窃窃地禀报起事情来。
李鸿章按下话语,等着那个老仆说好话,只见得惠征的脸色一阵剧烈抖动,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老仆,老仆狠狠地点了头,示意千真万确,惠征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挥了手叫老仆退下,转过脸看着李鸿章和王金智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这才捋了捋长须,淡然地开了口:“寒门邀天之幸,前来传旨的礼部官员已然私下和家仆说过,兰嫔娘娘,”
“三月初三,已然封了懿妃了。”
王金智一脸兴奋之色,忍不住就拍手叫好,“好呀,懿妃娘娘如今封了妃,又有了协理六宫的权柄,凭着皇上对着娘娘的言听计从,想必像这武汉之战的大胜,必然会越来越多的!”
李鸿章却不为然,按照庐州城这样的守城之战,若是逆贼几千的偏师来攻,倒是不惧,若是逆贼的主力,按照现在八旗绿营的架势,能坚守住几日?从邸报上说的那样看,那武昌城也就是堪堪守到第四日就险些失守,如今起居八座,封疆湖广的总督常大淳,那时候在武昌城可是要险些自刎捐躯的,这武昌可是湖广第一雄城;而且最近几日皖南的溃兵和难民朝着庐州城蜂拥而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谣言说是长江重镇——安庆已然陷落了!
无风不起浪,这安庆的确怕是不妙了,这诸葛亮还要手里有精兵强将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算这懿妃娘娘算无遗策,可也要有强军去执行,若是一起子窝囊废,再好的计谋也是无用。
惠征苦笑地摇了摇头,“王大人,老夫也不瞒你,懿妃娘娘的确是有计谋的主子,可这武昌之战若是湖广的兵将但凡若是能再争气一点,也不至于施这火攻之计,况且这种计谋逆贼只会上当一次,岂能会接二连三的上当,懿妃娘娘早就提醒了老夫,五六年之内江南之事不可为,逆贼所到之处必然是糜烂一片,些许谋划无济于事,只能是靠着练新军,地方团练都操备起来,细水长流,慢慢地拖垮逆贼才算完!这是懿妃娘娘的意思,她也吩咐,如今是不可能一举歼灭洪杨逆贼,只能是慢慢来,但是,少荃,你慢不得!你要赶紧组织练好团练,赶紧让安徽地方的团练起来,才能奋勇杀敌,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你是安徽本地人,些许人际关系地方士绅的想法你自然能掌握,皇上已然准了我回京休养,以后估摸着也不太会来南边,可这五万的银饷老夫已经给你争取来了!现在你不缺钱,就缺人,”惠征转过头看着王金智,王知府已经听得呆掉了,“王知府,如今这南边最重要的就是逆贼的事!若是王大人转运粮草安靖地方有功,想必也是会指日高升的!”
“何况,懿妃娘娘也说了,只要好生练兵,多杀敌人,那京里的事儿,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李鸿章激动地站了起来,抱了一拳,“老大人和懿妃娘娘如此关爱,下官必当肝脑涂地,以报懿妃娘娘的知遇之恩!”
王金智也连忙站了起来,连连点头,“承恩公所言甚是,下官必然全力协助少荃建立庐州团练,以报效皇上,”王金智又机灵地加上几句,“和懿妃娘娘的信任!”
“如此老夫就安心了,老夫从安庆也带出来了一些粮草,少荃你也拿去备用吧,也无需和兵备道衙门报备了。”
“承恩公的话兵备道衙门自然不敢反驳。”王金智不失时机地又拍上了一记马屁。
“嘿嘿,这承恩公,估计也是皇上看到懿妃娘娘建言献策有功于社稷,武昌城斩了西王,烧去了三万逆贼,又使了坚壁清野之计,让逆贼的人丁和财物无法及时补充,如此功勋无可封赏,这才推恩母家,赏了老夫一个体面,若不是懿妃娘娘的信,老夫现在不是逃往外省等着皇上问罪,要不就是在安庆城中被逆贼一刀砍了,那里还能如此安逸得坐在这庐州城中,和诸君谈笑呢。”惠征笑了笑,颇有些自知之明的解释道。
女儿啊女儿,你信里写着“唇齿相依”可谓是一语中的啊。
杏贞从寿康宫回来之后,到底是叫内务府那个跪在储秀宫外头一个上午的管事太监滚进宫里头,狠狠的开口教训。
“这宫里头从今往后,不许有这样捧红踩黑的事!本宫懒得你之前的无礼,但是以后你要是还敢做这样的事儿,别以为我不敢免了你的职,”看到那太监唯唯诺诺,却是一脸不以为然,杏贞了然于胸,“别以为本宫没办法治你,本宫只需让你的副手来替代你,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储秀宫吗?”
那管事太监瑟瑟发抖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不是本宫办不了你,而是本宫不想办你,你要好生知道这一点,以后这东西六宫并寿康宫皇太贵妃、太嫔太贵人各处,不许有克扣这种事发生!该是什么时候,该是多少,要是敢克扣,我这协理六宫之权也不是摆设的物件,好歹能杀几个人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