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儿本就还不大习惯去旁人家做客,又心下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抑或是自己哪里礼数不周,很快就吃饱了。
陈大娘一个劲儿的只知道劝菜,并没有发觉大儿媳的异常,见她吃的少,又连道招待不周,更叫金鱼儿坐立不安。
倒是罗栀子看的明白,趁着陈大娘不注意,悄声向金鱼儿道:“我大嫂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金鱼儿点了点头,心里的不安缓解了大半,正想告辞,陈家大嫂子走过来同金鱼儿说话,却是吞吞吐吐的,牛头不对马嘴。
金鱼儿看着就更不担心了,轻声同她说着话儿。
陈家大嫂子果然面色渐缓,说起话来也有了章法,罗栀子看着就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大家都好才是她的体面。
等到金鱼儿背着陈大娘硬塞给她的几包野菜干家去后,罗栀子抽了个空去了陈家大嫂子屋里同她说话。
她本就是玲珑剔透之人,妯娌的犹豫和反常都看在眼里,就笑道:“大嫂子,你刚刚莫不是有话儿要同我嫂嫂说吧!”又道:“你们都是我的嫂嫂,又不是旁人,若有什么话儿不好开口,同我说就是了。”
陈家大嫂子就红了脸,也不敢抬起头来,“我,我就是见亲家舅娘晒的金银花又大又白净,全不似我晒的那般黑黑小小的……”
罗栀子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倒是来了兴致,同大嫂子一起去看。果见金鱼儿送来的一小包金银花基本上都是呈捧状的花蕾,上粗下细,略微有些弯曲。表面是绿白色的,握在手里很是扎实,确实不似她们晒的那般绿白的黄白的黑头的什么都有。
又打开藿香,也比她们晒的香味儿重。还有葛根粉,色泽洁白,细腻温润,没有半点黑色杂质……
罗栀子就很庆幸自己没有当着金鱼儿的面问大嫂子了。
陈大娘见妯娌两个都不在屋里,跑过来一听一看,也是连声夸赞,“真真是个精细人儿,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这样能干,我就做不出这样的成色来。”
罗栀子虽有两分与有荣焉的得意之色,却没有说话。倒是陈大娘,告诉两个儿媳妇,“这样的本事,怕是家传的呢,你们羡慕羡慕也就是了,可不能叫亲家舅娘为难。”
家传的本事,自来都是珍藏密敛的,哪有外传的道理。
只若是普通的婆媳,陈大娘这么说或许就该生出嫌隙来了。可陈家大嫂子淳朴老实,一听这话吓都吓死了,连连点头应是。而罗栀子虽知道这并不是家传的本事,却也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再加上她原本就不欲叫金鱼儿为难,自然不会往歪了想。
却不知道金鱼儿并不是那等喜欢珍藏密敛的人,物不能尽其用,岂不可惜。见着罗瑞香对自己晒制的药材感兴趣,便带着她上山,从采收到晒制,再到保存,亲自示范给她看。
三伯娘想着罗瑞香八月里就要出门子了,原意是想拘着她在家里敛敛性子的。可因着家里家外的活计多,不能时时刻刻看着她,索性就把她交给了金鱼儿看顾。可没两天的功夫,见她说起话来虽仍旧口没遮拦,可做起事儿却是细致了许多,倒是意外之想了。
晚了半个小时,抱歉抱歉~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无情
老话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是山里娃儿,同金鱼儿一样,罗瑞香也是打小在山里头跌跌撞撞的长大的。
打猪草、挖野菜、砍柴火、采药材,家里头那么多姊妹甚至兄弟,从来没有服气过谁。就是罗栀子也只自认为半斤八两不相上下,从不承认自己比她弱,可她现如今却真心对金鱼儿心服口服了。
旁的不说,就说这金银花吧,她也是打小喝着金银花茶长大的。宣散风热,清热解毒,是夏日里各家各户的必备茶水。
尤其小姑娘们还好些,那些个男孩子一到夏天恨不得从早到晚野在外头泡在水里,有的不到三伏天就一脑门子的头疖,当娘的就会给他们灌一肚子的金银花水。
所以她同很多小姑娘一样,一进了夏就要进山去釆摘金银花备用。好在这是个贱东西,并不挑剔环境。
人都说涝死庄稼旱死草,冻死石榴晒死瓜,不会影响金银花,就是这个道理。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说实话,还真没把这俯首即拾的小东西放在眼里,却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要拣肥大的花苞苞采摘她自然知道,可有时候进了山都是日头出来甚至日头落山了,金银花都已是开花了,哪有什么花苞苞可釆的,篮子里不免没开的、半开的、全开的,什么都有。
可金鱼儿却完全不是这样随意,永远都是天不亮就会进山,而且都是趁着露水刚干的时候摘取花苞,还必须是肥大、色青白、握在手里能保持干净的花苞。
摘取之后也不会像她似的直接把花苞压在背篓中,有时候半天都不记得拿出来晾晒。
金鱼儿通常都会从高处采摘下来,然后一刻都不耽误的直接回家,把花苞均匀撒在芦席上,还一定要放在南北朝向的通风向阳处晾晒。